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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仲昌大笑,两人碰杯。
    曾湖庭再次观察周遭环境,就看到侧面街角有一间民宅出来个身穿长袍盖住脸的人, 他一边关门一边谨慎的回望四周,注意到周围无人后, 闪身钻进一辆马车,车夫一扬鞭子,马车立刻就离开。
    等他离开后,曾湖庭转过头来, 刚才他们的窗户只开了一个角,还被茂密的树木挡住,一般人留心不到这里。
    “这人是?”为什么好端端的来窥探此人。
    “湖庭放心, 整间茶楼只有这个房间能看到,我早吩咐下去,这间房也只有我能用。”叶仲昌含着淡淡笑意,“这人姓吕,本来是平州一个普普通通的汉子,年方三十五,本来应该平凡过一辈子,但他运气好,有个好母亲。”
    “好母亲?”曾湖庭转了转茶杯。
    “嗯。他母亲刚生下他不久,幸运被选中成了七王爷的乳母,进宫五年,即使后来七王爷不需要乳母,她也留下来伺候着,直到后来荣养出宫。”
    “那这个吕?”
    “这位吕成文就是七王爷麾下一条狗,指哪里咬哪里,用的得心应手,我想,打狗之前先减掉他的爪牙,不过分吧?”叶仲昌眨眨眼。
    “别冲动!”曾湖庭面色严肃起来,“忘了从来七王爷设的局吗?”
    “我从来没忘记过,所以这次我就先下手为强咯!”叶仲昌胸有成竹,“现在应该已经被扭送到官府了吧?”
    他们在茶楼上静静等候,果然,没多久就有衙役敲开那家人的大门,里头的妇人撒泼一样喊着你们这是抢劫,衙役还是如狼似虎的到处翻开,最后似乎找到了什么,带着那妇人一起离开。
    曾湖庭侧侧脸,“这次用的什么办法?”
    “毒杀发妻喽!那女人是他的外室,生了儿子之后心大,煽风点火的想上位。我联系了吕成文的大儿子,大儿子还被外室追杀,为了博出一条命甘愿去告父。估计这会儿衙役已经找到了凶器毒药吧?”叶仲昌挡住自己的笑意,他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证据,为了抹掉自己的痕迹,想方设法送到那大儿子面前。
    “可容我提醒一句,妻杀丈夫,需判死刑,丈夫杀妻只徒十年,子告父,还要杖三十,哪怕是为了他的母亲,律法我们都学过,你不会忘记吧?”曾湖庭摇摇头,这不是他为了辩白,而是为了提醒。
    这操蛋的律法。
    “十年?一年就够了!”叶仲昌抬头,“我以为,这次我们很有默契,绝不会把此事拖过去?”他说的含糊,但曾湖庭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坚不可摧的事物,尤其是,信任。”叶仲昌继续说,“一次打不倒他,次次还能打不倒吗?而且,圣上的信任被消磨掉,一样能达成我的目的。”
    “唉,你这可让我说什么好。”曾湖庭摇摇头,“罢了,你已经出手,我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他把关于七王爷的猜测说了出来,叶氏的商行如果想要寻找军队的驻扎地,可比他方便多了。
    叶仲昌眼前一亮,显然他也早有想法,跟他不谋而合。
    “可是,具体在哪里呢?”
    叶仲昌立刻拿出了七王爷封地的地图,仔细的检查全境。几个王爷其实都有封地,但在京城同样有府邸,差不多一半时间再京城。
    “深山老林虽然掩人耳目,运送粮草和练兵又不方便,到底是哪里?”他们两人在地图上自信仔细找寻,一无所获。
    “这些时间便只有劳烦你去寻找了。”曾湖庭他是鞭长莫及,只有叶氏商行能接触到。
    “我会的。”叶仲昌重重点头,“不知道拔掉牙齿的狗,现在在想什么?”
    他?他自然在生气。
    这么好用的手下,就因为一个女人被关了起来,七王爷一方面恨手下不争气,一方面还得想办法捞他。无奈证据确凿不说,还是被亲儿子告发的。告发的时间打他个措手不及,不然仗三十七王爷就可以动手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人证,物证,尸体,仵作的证词一应俱全,亲儿子什么不要求,只要求严惩凶手,在衙门前长跪不起,磕的额头都是斑斑血迹,引起极大的民愤。
    七王爷只能使出最后一招釜底抽薪,让死去女子的家人出具“谅解书”,声称吕成文平日是一个好丈夫,好女婿,一时糊涂才会做下错事,现在已经彻底悔悟,请求衙门从轻判决。最后吕成文被判徒五年。
    大儿子在衙门口看着那些所谓的亲人,捏紧了拳头,现在他两边都得罪,已经没有去处,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解决此事的七王爷满心不爽,吕成文用的十分顺手,什么私密事都能办的妥妥帖帖,这么好用的工具被折损,又要重新找一个,他觉得心头气不顺。
    正生气时,背后一只柔滑的小手捏紧他的双肩,不轻不重,清脆如黄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谁惹王爷不高兴?简直该死!”
    七王爷反手一拉,背后的女子娇呼一声,跌入他的怀里,七王爷冷哼一声:“如果我说是你呢?”
    女子顷刻间眼中含了泪水,“那妾身就只能投井自尽,以求博王爷一笑了!”说吧喊着泪水的眼睛望着七王爷。
    “哼!小滑头!”七王爷一摸她的身子,得到阵阵娇喘后,“王府刚刚换了井,原来的深井都被盖住,倒是上哪里投井去?”不过说些话来哄他高兴。
    虽然他确实很高兴。
    “那妾身只能再去重新建一口井了。”女子娇软的说着。
    “行了,起来。”七王爷被安抚下来,“王爷正在忙正事没功夫跟你说话。”
    “那王爷也说说,说不定妾身能帮个忙?至少让王爷舒心点。”女子道。
    “王爷手下正缺人用,要是施展美人计倒能让你上,办正事,你?”七王爷斜睨她一眼。
    “缺人?那王爷不妨从以前的旧人里挑挑选选,说不定能找出得用的人呢?一来旧人是用惯的,熟悉王爷的脾性,二来,给旧人一个机会,也让现在这些手下紧紧皮子,不能给王爷分忧,留着又什么用?”女子娇娇俏俏的掐着腰,“就像我屋里缺了大丫鬟,不能从二等丫鬟里头提,要请王爷赐一个一样,不然她们不尽心。”
    “有道理!”七王爷眼前一亮,“美人脑子转的挺快嘛!”他在脑中飞速思考,有什么旧人是能用的。
    美人安静的等着,一直到七王爷想出对应的人选来,这才手心一摊,“王爷,讨赏。”
    “必须赏!”七王爷抱起她往卧房中走,纱影摇动,又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这背后发生的事情暂时还无人知晓,从七王爷府中发出一封密信,寄到了某个地方,让收信的人,惊喜万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准备打boss。
    第105章
    这一日, 入夜已经下值后,曾湖庭突然接到陶兴匆匆来访。他们两家的后门在同一个巷子里,陶兴完全可以在入夜后过来。
    “怎么了?”已经快睡下, 现在又匆匆批上外衣起身,他带着陶兴去了书房。
    陶兴连官服都没换, 显然来的很急切。他急匆匆坐下,“湖庭,有件事我可能得早点告诉你。”
    “什么事不能明天说,瞧瞧你, 都忙成什么样子了。”头发都乱了,脸上很焦急。
    “就是程子琅的父亲,程五治被起复了!”陶兴的话宛如丢下一个炸雷, 炸的曾湖庭耳鸣, 他脸色逐渐变的郑重,“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陶兴一口气全说了出来,“我今日在吏部听到上官议论,说是有官员起复,你知道, 这是常有的事情,要么守孝要么自己辞官, 但起复就不容易了。”必须要自己有关系和人脉,才能复官。
    “难道是程五治之前的同年或者亲友?还有其他的消息吗?”曾湖庭思考着,他在听过程子现的说法后,曾经去查过, 程五治当年已经升职到大理寺的寺丞,但突然以身体不适为由辞官,不久后, 就有人接替了他的寺丞之位。那人就是程子琅第一任妻子的兄长。
    陶兴摇摇头,“这些我就打听不出来,只知道是个很硬的关系。不然也不能直接授官。”
    陶兴之前就跟程家关系不太好,后来,小四还会经常去看望曾妍儿,他已经知道这里头的故事,之前,程家人只能忍下来,视而不见,现在程五治突然起复,怕不是要翻身变脸?
    曾湖庭沉吟着,在书房来回踱步,“程五治授了什么官?”
    “我偷偷看到,太仆寺。”陶兴说,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并不是什么要害部门。太仆寺是主管养马的部门。
    “养马?”曾湖庭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又被他忽略,他还要再想,看着陶兴眼巴巴的眼神,只能先说:“我又没那么大能量,既然别人能复官,走一步算一步。”
    “唉,好像也只能这样。”陶兴蔫答答的叹气,“总归不在一个部门,小心点就行了。”
    “还是要谢谢你来提醒,我以后行事会多加小心的,快回去,伯母该担心。”曾湖庭一直把人送到后门,看着正屋的灯光亮起来,他才转身回屋。
    偌大京城,常常有官员调动,来来走走。但他就是有一种直觉在提醒,这事,应该跟七王爷有关。虽然之前从未听过过他们有交集,但,这其中的时间差的太近,让人不得不警醒。
    他突然转念一想,自己在这里猜什么猜?为什么不干脆点上门去问呢?
    借口他都想好了,这不是同乡吗?完全可以让呈州会馆的人安排一起接风宴,假装偶遇。
    其实不用他去想办法,会馆的人也想办法联系,毕竟每个同乡的官员以后都是会馆的人脉,他们不会放过的。
    程五治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京城,他的家人和行礼都还在路上,会陆续上京。
    故地重游,程五治十分感慨。当年,因为儿子失手,他不能让儿子的仕途留下任何污点,于是只能让出官职,做个体面退场的人。这些年也一直用心经营自己的名声,终于让他等到复职的一天。
    唯一可惜的就是浪费许久光阴,他已经年过五十,就算再往上又能升多高的官职?还不如给儿子铺路。
    程五治这么想着,手里翻看着请帖,是呈州会馆的帖子,邀请同乡一聚。
    既然如此,聚一聚倒也不妨。
    会馆的邀请地点在一家酒楼里,分了两层落座,官员在左富商在右,能遥遥相望但互不干涉。
    程五治来时迟了不少,已经有不少人落座喝酒,程五治心生不悦,为什么不等等他?
    他那点一闪即过的情绪被捕捉到,宴会组织人兴旺商行的主人立刻迎上去,“程大人,这边请!”他指向空位,程五治一看即刻大怒,他的前面居然还有人!
    这是他的接风宴,难道不是他坐主位?
    兴旺商行的人有些为难,这其中涉及到一点官场的职位。程五治这次复职,复的是太仆寺的员外郎,正五品,而对方同样是六部的员外郎,正五品。两个机构相撞,自然是六部为尊,太仆寺要稍微退让一射之地。
    “无妨,”那人站了起来,“就请程伯父上座,程伯父年纪更长,我自当尊老。”说罢一抬袖子,让出自己的位置。
    算你识相!程五治坐在最上首,这才有心转头看下首的人,这一看倒好,吓了他一跳。
    “程伯父,许久不见!”来人亲热的靠近,“一直没找到机会拜见伯父,如今终于得到机会。”
    “你是?”程五治保持着前辈的自矜,颔首问道。
    “说起来,跟程伯父还有点亲戚关系,我的族妹交给了子琅兄.....”他还没说完,程五治脸色一变,“是你?”
    “当然是我,程伯父还有几个儿子?”曾湖庭朗然自若的说,同时带着笑意。
    程五治脸色变换不停,“哈哈哈!当然只有一个儿子!”他上下打量着曾湖庭,“好世侄,以后同在京城为官,可要互相关照啊!”他在关照上加了重音。
    “互相关照!”他面色完全不变,跟程五治碰了个杯。
    他已经得到想要的消息了。
    程五治还浑然不知,沉浸在高高在上的感觉中,所有人都挨个过来跟他敬酒,恭维他,而身边那个膈应人的,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离去。
    宴会的气氛愈加热烈,热潮声一浪高过一浪。
    兴旺商行的老板在侧面悄声问,“没问题吧?”
    “没事,我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曾湖庭拍拍他,“你是主人,回去照顾他们吧。”
    “这种宴会,没意思。”老板摇摇头,“踩高捧低跟白顶红,都是这个调调。”早就已经习惯了。
    “喔?是嘛?”曾湖庭抖抖外衣,一身酒味,但是他心情很是愉悦,转身离开。
    从程五治不知觉的轻蔑眼神中,透露出十足的底气。要说他没有攀上什么高枝,他是决计不信的。
    而在偌大京城,有几个人不知道他正受重用呢?程五治仍然底气很足,可见,这靠山跟圣上不相上下。
    那还能有谁呢?答案不言而喻。
    已经猜到了谜底,自然不用再留下。
    其实这点事情根本引不起波澜,他仍然按照平日的习惯当值,下值。直到程五治找到宅院,已经搬迁完毕时,他找上门了。
    “这位大人,我们家老爷出门访友去了!”程家的门房小心翼翼的回答,“要不然,您改天再来拜访?”
    “那你家少爷呢?”曾湖庭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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