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扰了他的安宁。”
“那只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而已！”郑茹的灵魂被巫素珺捏着, 许久没体验过的剧痛从巫素珺的手掌触碰的地方传遍全身，但她疯狂的神色并没有因为痛苦改变半分：“他的魂魄已经消散了，你该感谢我, 是我让他的肉身永远地活着！”
“你大概还不知道, 玄若的肉身，竟然是绝佳的僵尸载体, 昔日正道魁首，死后尸身化僵，成魃为祸人间, 你听听, 这多么戏剧化！”
“我真期待能看到你们两个再见面的场面，旧日狼狈为奸的狗男女拔刀相向，我光是想想都非常激动！”
巫楚觉得这个女鬼生前可能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俗称脑子有病，明明小命捏在太姑婆手里, 还说这些挑衅的话激怒太姑婆，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那可惜了，”巫素珺看着郑茹在她的手中做着徒劳的挣扎，像是人类在玩弄地上的蝼蚁，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漠：“你看不到了。”
“一百七十年前, 我能杀你一次，现在再杀你第二次, 轻而易举。”
对待敌人, 巫素珺一向贯彻如同疾风暴雨的凶残，能动手就绝不哔哔，奉行斩草除根的宗旨，永绝后患。
巫素珺蓦地收紧力道, 一道冥火自她的掌中飘出，没几秒钟就将郑茹的魂魄烧得连灰都不剩，郑茹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巫素珺掸了掸手上并不存在的灰，而后看向巫楚，道：“今天太姑婆教你一个道理。”
巫楚看着她，猜测道：“您是要告诉我，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放屁？”
巫素珺轻轻摇头，眉眼带着冷意：“不，我只是想告诉你，反派死于话多。”
巫楚看着明显处于火山喷发边缘的太姑婆，慎重地点点头，“太姑婆，您说得对！”
巫素珺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熟知她脾气的巫楚知道她的平静之下就是一座一点即燃的活火山，要是不顺着她的意思，绝对会死得很惨。
“你不去救你朋友，跟过来干嘛？”巫素珺拿起尸体手中的箫，拿在手上随意把玩。
巫楚低下头，犹豫道：“这个……”
“太姑婆，其实……”
“砰！”巫素珺身后的门被一脚踹开，单薄的门穿过巫素珺的魂魄、擦着巫楚的鼻尖，最终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玄士中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者怒喝道：“妖女！不准害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我念你是受害者，可暂且留你一命！”
巫楚：……
这啥玩意？！她没来之前发生了什么？谁是受害者？太姑婆？
有人注意到了地上躺着的尸体，尸体的面色青灰，不用细看便知道已经死了。
他们面色震惊地看着巫素珺：“妖女！你竟已害了一人性命！”
巫楚没想到这么一口大锅竟然在三言两语间就要甩到她们头上：“……不是，这个……”
玄门的人根本没听巫楚试图辩解，一个个已经掏出了武器，指着巫素珺声讨：“女鬼！你滥杀无辜，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巫素珺不耐烦地皱眉，冷声道：“滚开！别来碍事！”
这些玄士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鬼，有一老者从人群中走出来，他抬起手中的宝剑，剑尖朝着巫素珺，厉声道：“你一阴间鬼物竟在阳间如此嚣张，我定要将你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老者抬起手中的法器，朝巫素珺攻去。
“等等！”巫楚一个眼疾手快横插在两拨人马中间，用降魔杵挡下老者的攻击，并且将人打退了几步，她晃了晃刚刚被震得微麻的手臂，面上不动声色：“你们干嘛呢？！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知道讲文明树新风这六个字怎么写吗？”
白胡子老者万万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如此年轻的女孩竟能接下他用了七成实力的一招而不落下风，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巫楚，“你是何人？！”
“我只是个路过的，”巫楚收起降魔杵，“人又不是她杀的，你们能不能别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
老者冷哼：“你说人不是这个女鬼杀的，证据呢？我看你是被女鬼蛊惑了！让开！不然连你一块打！”
巫素珺坐在一张椅子山，翘起二郎腿，穿着红色旗袍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个祸国妖姬，一看就是妖妃的那种，她单手托腮，懒洋洋道：“小楚楚，你赶紧解决了他们，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打人，你也知道，我现在特别不爽，正想找几个沙包出气。”
“……”
巫楚知道殴打老人这事巫素珺绝对做的出来，太姑婆把这几个人打了事小，赔医药费事大啊！这一个个的平均年龄少说也有七八十，在马路上摔一跤都没人敢扶，万一太姑婆一不小心出手重了，她可赔不起那钱。
老者盯着巫楚，眼睛虽然混浊，但眼神十分犀利：“你们是一伙的！现在尸体就摆在这，明显就是被厉鬼杀死的，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虽然老者严厉的表情能吓怂一堆没经历过风浪的年轻人，但显然吓不到巫楚。
只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胡乱给人定罪，巫楚越看越觉得生气！她翻了个白眼，用降魔杵指着尸体道：“你们那双眼睛长在脸上是摆设吗？还是说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没看到这人分明已经死了很久，别赖我们头上！人证在哪？谁看到我太姑婆杀了人？物证又在哪？怎么证明人是她杀的？”
“你……”老者被巫楚的一席话堵的不知道该怎么还嘴，手指着巫楚半天，最后一甩手，冷哼道：“你是哪家的小孩，我一定要找你家大人谈谈小孩的管教问题！我倒要看看……”
“看什么看！我教出来的，你有意见？”
巫素珺从椅子上站起来，踏着摇曳生姿的步伐，走到巫楚身旁，这间狭小的房间里气温骤降，墙角爬上了冰霜，“就算你有意见，也给我忍着。”
“砰”地一声，墙壁上的灯因为冷热交替，猛地爆开，房间内陷入黑暗，但玄士耳聪目明，黑暗并不影响视物。
一老妪从人群中走出来，她满头银丝，拄着拐杖，眯着眼朝巫素珺看了许久，道：“敢问前辈可是洛川巫氏巫素珺前辈？”
巫素珺看了眼老妪，以老妪的年纪，不像是她那一辈的人：“你是？”
“晚辈名贺芝岚，家母贺千霜。”
老者震惊地看着老妪，“贺老婆子，你疯了？干嘛帮她说话？”
贺芝岚面色严肃：“你可知，巫前辈出身洛川巫氏，为人高风亮节，此事定不是她所为！”
巫楚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高风亮节”这四个字形容她家太姑婆，在此之前，她听到最多的用来形容太姑婆的词语是“卑鄙小人”！
“贺千霜？”巫素珺有一百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本来生前的那些事已经被她刻意淡忘，但现在却又频繁地遇到和以前相关的人，这让她回想起那些往事，“你是千霜的女儿？”
贺芝岚点点头，“家母去世之前，曾嘱咐过晚辈一句话，让我见到你之时一定要带给您。”
“她说，逝人重生，而阴邪卷土重来，还望您能护住这太平繁华。”
巫素珺盯着贺芝岚，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贺芝岚朝巫素珺深深鞠下一躬，退回队伍中。
“洛川巫氏？”那蓄着白须的老者似乎才反应过来，瞬间瞪圆了他那双本就不大的眼，他不自觉地提高了音调，问道：“你们是洛川巫氏的人？！洛川巫氏如今竟还有传人？！”
“洛川巫氏？”在前来驱魔的玄士中，有人相对而言比较年轻，并未听过洛川巫氏的名号，“是哪个家族？”
贺芝岚看着巫素珺，叹了口气，缓声道：“洛川巫氏，曾是玄门的第一大世家，玄门中近六成高手出自巫家，后来巫氏遭逢大难，几乎满门全灭，自此隐世。”
“我本以为洛川巫氏的香火传承已灭，但如今看来他们又出了一个惊艳绝伦的后生。”
以巫楚的年纪，能接下老者用了七成实力的一招，她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她这个年纪的平均水平，称一声天才并不为过。
“那丫头的实力，恐怕能与我们之中的绝多数人比肩。”
巫楚看见巫素珺将那块貔貅玉佩拿出来，放在手中轻轻抚摸，沉默不语。
这让巫楚心惊胆颤，按照太姑婆的一贯作风，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好事。
白须老者朝巫素珺低下头，“既然前辈是洛川巫氏先祖，那此事是晚辈错怪了您，晚辈在此向您赔个不是。”
巫素珺并未理睬老者，她将目光放到了巫楚身上，将她看得汗毛倒竖。
巫楚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摸了摸胳膊，不安道：“太姑婆，你看我干嘛？”
“没什么，”巫素珺移开了目光，“小楚儿，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太姑婆要下去工作了。”
她不知从哪又拿出一把团扇，打着扇子，朝那扇房门走去，一群玄士下意识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这道门后是那个放满棺材的大厅，此刻大厅一片狼藉，没有几个棺材是完好的，近百的鬼魂被玄士用一根绳状法器困在一处角落，叽叽喳喳说着话。
巫素珺一扇子破坏了法器，她随手了拉开一道通往地府的鬼门，将这些鬼全都塞进去，随后她消失在鬼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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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女友是只鬼（1）
重重的鬼影散去, 巫楚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一个瘦小的影子，正蜷缩在一具棺材的阴影中，要不是巫素珺刚刚清场, 这个影子很容易被忽略掉。
巫楚悄声走近, 她听到断断续续的念叨，是小孩的声音。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巫楚终于想起来一个差点被她遗忘的人, 不，是鬼，交流比赛之前, 她把小鬼安排在这里盯梢, 之后一系列的事堆在一起，她险些忘了小鬼。
她轻咳两声：“小鬼，你在干嘛？”
小鬼先是猛地一抖，然后小心翼翼地回头，看见是巫楚, 他“哇”地一声哭出来，扑过去抱着巫楚的腿：“巫姐姐……”
巫楚心虚地摸着小鬼的头：“谁欺负你了？”
“呜……没……没有，”小鬼摇头，边哭边道：“巫姐姐，我想起来了, 爸爸妈妈他们已经死了！呜呜呜……他们不是故意丢下小宝的！”
“这里有坏人，小宝的爸爸妈妈被他们抓走了！”
小孩子情绪不稳定的时候, 说话断断续续, 有时还前言不搭后语，巫楚听了半晌，总算从小鬼的话语中拼凑出一件往事。
鼎盛大厦的前身华鼎大厦的主人，是小鬼的父母, 六年前，小鬼的父母不知何故在华鼎大厦跳楼身亡，小鬼随后被查出患有严重的急性白血病。
白血病在这个时代并不算绝症，但抚养小鬼的亲戚们，为了小鬼手中数额庞大的遗产，将小鬼遗弃了。
华鼎大厦后来传出闹鬼传闻，事故频发，装修的工人不是摔跤骨折就是被机器切断手脚，还有几个工人在干活的时候猝死，最后鬼楼的名号传出来，无人敢接近，华鼎大厦成为京市最有名的烂尾楼。
几个月前华鼎大厦出售，在拍卖会上被人买下，改名鼎盛大厦。
小鬼的爸妈当年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只不过做事的人手法干净利落，而且用的手段普通人查不出来，只能以自杀结案。
“巫姐姐，我该怎么办？”小鬼无措地看着巫楚。
巫楚：“你想报仇？”
小鬼茫然道：“可是他们已经都死了。”
“……”老天有眼？
*
“下面播报一则新闻：今天凌晨，我市公/安向社会宣告，鼎盛大厦案已侦破结案，以下是案件的详细内容……”
“据悉，鼎盛大厦前身为华鼎大厦，当初华鼎大厦产权人王某与妻子跳楼自杀案与此次案件密切相关，警方已经锁定犯罪嫌疑人，案件还在进一步侦查。”
巫楚有一次熟门熟路地钻进了小树林，她的身旁飘着那个一直以来都跟着她，但存在感并不强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