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在简短地沟通了来意后叫起阵来。
赵灵微终于赶到了城楼底下。
而此时的孙昭与韩云归则正从上面跑下来,打算骑马出城,与率兵前来的豹骑将军对上几个回合。
他们与公主殿下迎面撞上,便顿住了脚步。
赵灵微分明是骑着马而来的,然而在冲了那么几节楼梯之后,她便已然气喘吁吁的了。
三人的视线对上了那么一会儿,而后赵灵微便道:“你们俩,千万要小心。”
孙韩二人自然是应了声。
仿佛是为了给两人打气一般,公主殿下将她背在背上的弓拉过来了一些,说道:“我会在城楼上替你们看着的。”
孙昭:“放心,肯定没事的。松谋能认出我们。”
韩云归则道:“公主一会儿在城楼上也要小心。”
听到这话,跟在赵灵微身后的仇怀光便提高了些许音量道:“我们会替公主看着流矢的。”
于是孙昭与韩云归一路向下,而赵灵微与负责护卫她的千鹘卫们则登上城楼。
城楼之下,率兵来此的俞松谋几乎到了城楼上的守军所能达到的射程。
他的心跳似乎也已随着先前城楼上的擂鼓声而变得很重。
但他却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的面容平静,但当这位已然被囚禁了数月的将军摊开握着缰绳的右手,却发现自己的手竟是不住地颤抖着。
那或许是因为,他在到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座城的左右两边都可能设有埋伏。
而这就意味着……城内的人可能早就知道他会来。
也意味着,他应当赌对了。
城内的人将吊桥放下。
随后,城门便也打开了。
两个戴着面具的武将骑着马从城内出来。
他们一人使长.枪,另一人则使方天戟。
两人虽身着魏人军服,却给了俞松谋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尤其是手中握着长.枪的那人。
俞松谋一眼便能认出,那是他们大商的人惯用的长.枪形制。
并且,那人骑的战马,也是他认识的。
——好友孙昭的追云。
手中握着钩镰枪的俞松谋二话不说,他脚跟一用力,便让马儿冲向前去。
这般行动让跟在他身边的,那名拓跋缺的部将都有些没能反应过来了。
见这位“豹骑将军”如此单人匹马地冲上前去,就连那些后排的魏国士兵都有些紧张了。
可他们又一看,却发现和他们混在了一起的商军士兵竟都是如此镇定。
仿佛……他们根本就不担心自家将军会在如此以一敌二的对阵中败给那两人。
锋利的钩镰枪扫向二人,那威力惊人的一招险些让孙昭与韩云归躲闪不及。
“是我,孙昭!”
“看出来了。”
这句低声说出的话语简直要让孙昭一下气结。
可随后,俞松谋便很快说道:“他们派了监军,不打得真一点,骗不过。”
是也。
那名“监军”此时正紧盯着对战中的三人,生怕其中有诈。
明白了这一点的孙、韩二人便更为认真地与半年未见的豹骑将军对起招来。
且边对招,还边与其对起了消息。
孙昭:“公主已将城中守将杀了,也在城内外都布下埋伏,就等你前来会合了。”
“砰!”
俞松谋用钩镰枪的外刃打下孙昭的刺击,并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将其枪刃压下。
俞松谋:“骑兵阵中最前面的先锋军里有八百人都是随我而来的商军。”
韩云归又从其背后以方天戟的外刃劈向俞松谋的后心。
听到风声的俞松谋很快就以钩镰枪的外刃挑起身前孙昭的枪尖,并以其击向后方的韩云归。
韩云归:“剩下的人呢?”
俞松谋:“还有一千二百人,都混在监军带的三千魏国兵卒里。”
韩云归:“好家伙,差不多三个盯一个啊。”
韩云归才叹了这一句,便被孙昭怒而训道:“别说废话!”
这虽然是一场相同阵营的友人之间的对招,却是招招锐利、枪枪惊险,让远处的监军根本看不出端倪。
孙昭又道:“一会儿我和韩云归逃回城内,你让人跟着追我们进城。我们在城内给你解决一部分。剩下的……”
孙昭话还没说完,便被俞松谋的枪尖一挑给打断了。
这样的一招甚至把孙昭的肩甲都给挑了下来。
俞松谋:“剩下的等你们让埋伏在两边的人出来了,我自会见机行事。”
话说完了,孙昭便也趁着那一招,连同韩云归一起,“败走回城”。
如此情形发生之后,俞松谋便将手中钩镰枪举起,又指向了正打开着的城门。
他以此为令,命先锋军追击二人冲入城中。
一开始的时候,那名由拓跋缺派来看住他的监军还没发现问题。
可随着被安排在最前面的先锋军几乎毫无阻力地冲入城中,而那从城楼上射下的箭也都松松垮垮的,一个人都没射中,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而当跟上的混编队伍在进入城中之后传来惨叫声,他便暴怒起来。
此人用魏言大声喊了起来,让这些被他们带来的魏国士兵停下来,并还抓起了随军的译语人。
这名拓跋缺麾下的武将单手便把身形偏瘦的译语人从马背上拎了起来,要去质问那位乱下军令的豹骑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就在他怒吼出“豹骑将军!”时,一支从城楼上射出的冷箭飞射而来。
它斜着刺入了此人的脖子,并让那监军在反应过来之后,愣愣地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几乎已经连在了脖子上的箭羽。
穿着一身铠甲的威武之人便这样沉沉地摔下马去,压在了被吓得哇哇乱叫的译语人的身上。
当俞松谋向着如此冷箭射来的方向看去,他便看到了城楼上一别半载的,晋越县主。
又或者说,那是他上一次见到时还是晋越县主的……大商太和公主。
她朝底下的将军抬了抬下巴,又笑了一下。
似乎是在说,好久不见。
又似乎是在说,用不着谢我。
第101章
十几名千鹘卫已然在此时手持盾牌, 整装待发。
她们每个人都在注视着城下,以提防可能到来的冷箭。
同时,那向外倾斜的盾牌也能够将属于女子的声音传向更远处。
“城下之人听着。我乃大商太和公主,魏国太子妃。此城守将步六孤弗偷盗我夫君子楚太子之兵器,且辱其名誉,已被我斩下人头。”
那是吐字清晰,带有王城正音的魏言。
说出这几句话来的, 是一个非常好听的,属于女子的声音。
然而当她的声音被冬日的寒风带着, 传入城下兵卒的耳中时, 却是丝毫不见颤抖。
她甚至还拥有着一种……带着极强反差的,柔美与坚定。
除此之外, 则还有着傲意。
这样的声音一出现, 底下原本已经要和身边的商军打起来的魏**人竟是停下手来。
此时那译语人好容易才从还未完全死透的监军身下爬出来。
可俞松谋却是视线毫不离开城楼上的公主殿下,且用钩镰枪底部那用来重击敌人胸甲的一头挑起这译语人。
“你想死还是想活?”豹骑将军如此问道。
这名拓跋缺派来的译语人自是连说了几遍他想活。
俞松谋:“那就按照我说的做,我让你传译的,你才译。我不让你译的, 就不译。”
魏国译语人:“成成成!将军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俞松谋:“记住, 别乱译, 我也略懂一些魏言。要是发现你胡说八道,我让你和那监军合葬在一起。”
那人现在还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继续挣扎着。
译语人不过又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就吓得连忙转回头来。
俞松谋把人放到了先前那监军的马上, 并道:“把公主的话译成商言!”
城楼上, 步六孤弗的脑袋被仇怀光从木盒子里拎了出来。
其头发已经被人用绳子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