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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嵬把失落藏了起来,心里的期盼如同烛火,已经忽明忽暗,只需要轻轻一口气,就会熄灭,再也无法点燃。
    那天天气晴朗,母亲却因为父亲没来脸上阴云密布,将怒火全数转嫁到了他的身上。
    小庄嵬当时已经四岁,被那一巴掌扇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趴在地上好一会儿爬不起来。
    陈丽莎伸手将孩子揪起来,掐住他的脖子,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你看看你父亲,我才离开庄家多久,他就被小狐狸精勾走了,你说你长大以后是不是也是这幅德行,嗯?”
    自那一耳光后,陈丽莎很久没有再对小庄嵬动过手。
    因为父亲来了。
    庄毅尝过外面的娇嫩的小花,又想起了给自己生育过孩子的成熟玫瑰,但是时间久了,总觉得香味俗气,没了早前的新鲜劲儿,渐渐的,也就不来了。
    陈丽莎想尽各种办法,无果,脾气越来越坏,开始借酒消愁。
    庄嵬不喜欢酒味,每当看见母亲拿起酒瓶子,他就躲得远远地,有时候是自己小房间的角落,有时候是沙发后面。
    他会露出两只眼睛,偷偷观察。
    母亲喝的酒越来越多,发酒疯的次数开始频繁,她会坐在地上尖叫,抓扯自己的头发,也会粗暴的打砸家里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家里再也没有能砸的东西了,她将目光落到了孩子身上。
    无论她怎么掐,怎么推搡,那个孩子总是不哭不闹,即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可以死咬着嘴唇不发声。
    这是一种无声的对抗。
    陈丽莎总觉得,被那双眼睛倒映着的自己异常丑陋,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有一天,她终于忍无可忍的尖叫,“不准看!你不准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庄嵬却突然笑了,“妈妈,你的样子好丑。”
    再软弱的人,再善良的人,在长久的折磨之下也会开始对抗,庄嵬的话就像一句魔咒,让陈丽莎痛苦不堪。
    她推开小孩儿冲进卫生间,双手颤抖地抚摸上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女人头发凌乱,眼袋乌青,嘴唇上的口红被擦掉了一部分,厚厚的粉底深一块儿浅一块儿,整张脸五彩斑斓,像个恶心的调色盘。
    陈丽莎发泄般的尖叫,拿起洗手台上的护肤品瓶子将镜子给砸了。
    彼时的小庄嵬已经七岁多了,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卫生间门口,漆黑的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陈丽莎冲出来,正好将他撞倒,她一把将人拎起来,艳红色的指甲死死抠着小孩儿的手臂,“你说我丑?我是为了谁变成今天这样的!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拖油瓶,没用的废物!你但凡是乖一点,会哄人一点,你爸爸也不会不管我们!庄嵬,你就是个废物,不,你是个怪物!不会哭,不会闹,像个幽灵一样的站在墙角……”
    似乎为了验证陈丽莎的话,庄毅在一天夜里突然出现,给了一笔钱,说要断绝往来,并且从此真的再也没出现过。
    陈丽莎攥着无法填满欲|望沟壑的支票,痛苦不堪,酗酒酗得越来越厉害,为了报复那个冷心冷肺的负心汉,她开始带男人回家。
    今天一个,明天一个,而庄嵬永远像尊雕像,不出声,不阻止,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这天夜里,陈丽莎再次带男人回家,刚进门,就看见被反锁在家的儿子抱着一碗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泡面在吃。
    听见响动,小孩儿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又是这种眼神,又是这种眼神!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是嘲讽,是讥笑。
    她推开搂着自己的男人,冲到窄小的四方形小餐桌前,拽着小孩儿的衣服将他拖到地上。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说过,你不许这么看着我!”陈丽莎嘶吼。
    小庄嵬沉默,一动不动,眼神沉静得可怕。
    “我让你把眼睛闭上!”
    陈丽莎喊破了嗓子,愤怒之下彻底失去理智,推搡几下后,攥住小孩儿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墙上撞。
    一下,两下……到第三下的时候,庄嵬突然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咬了一口,陈丽莎的手腕立刻鲜血直流。
    吃痛之下她放开手,小孩儿趁机撞开她,冲出门去。
    外面天阴,很冷,庄嵬出门的时候没有穿外套,脚下穿着凉拖鞋,每一个经过的人都会看他一眼,却没人愿意上前帮忙,问他一句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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