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歪着头,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他心里一痒,手就不受控制的伸了过去。
窗外的风吹起了白窗帘,将地上的阳光拨乱了。就像眼前人在岁月的长河中曾于他心上弹出的旋律,让他不禁想去珍藏那年夏天的云。
但他又如何能猜到,明明只是埋在心底的怀念,会因为那一夜的红而变了质,生出了这样难以启齿的心思。
他无声的叹气,心里明明回荡着苦涩,又忍不住指尖的动作。从沈蔽日的眼角眉梢摸到了鬓边,最后在唇上流连……
见那人睡得沉,他心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来。
他撑着床沿小心翼翼的坐起来,这一动扯到了手臂和小腿的伤,但他就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眼也不眨的盯着,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了起来。
他屏住呼吸,艰难的俯下//身,轻轻的吻住了沈蔽日的唇。
这最初的吻在他脑海中臆想了太久,有过各种各样的画面,在什么情况下发生才最合适。也想过该怎么做沈蔽日才不会推开自己,该怎么亲才能让他喜欢的人动情。
可这些在脑海中百转了千回的念头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了。
他什么都想不了,只能感觉到唇上温热的触感,以及只属于那人的气息将他围绕。就像春日里百花齐放的公园,有蝴蝶翩然落在了肩头,带来了一抹醉心的颜色。
他则是那个蹲在花丛中,背着所有人偷偷摘下花朵的小孩。明知这么做是不对的,却又忍不住想把喜欢的东西纳为己有。
沈蔽日并没有因为这个只是触碰的吻就醒来,俞天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到脑热充血,看到憋不住呼吸了才退开。几个大口的喘息后,本想着再亲一次,结果沈蔽日动了动,缓缓睁开眼来了。
俞天霖的心脏又一次失控的律动了起来,脑子里分成了两个对立面。一个是害怕他发现了会就此逃开,一个是期待他发现就不必再隐藏了。
然而沈蔽日只是坐直了身子,在看到他已经醒了的时候马上问他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痛不痛?
那关怀的模样太过自然,俞天霖心里失望了下来,面上却不得不挤出微笑,让他别担心。
沈蔽日看了眼时钟,道:“那我叫人进来帮你洗漱,吃完早饭我们就去医院。”
俞天霖没有反对,看着他出去了,把洪逸和王钰换了进来。
沈蔽日去了隔壁的客房梳洗,又下楼进了厨房。
之前因为俞天霖一直没回来,他也就没请过佣人。厨房里的用具都配齐全了,可他一个锦衣玉食的少爷又怎会懂得做饭这种事。只能又回到楼上,打算在路上买点吃的。
俞天霖还没上任就受重伤的事是压不住的,洪逸在昨晚就让人伪装出车祸的现场来掩饰真相。他们到医院后,刚检查了一半,政府那边就来人慰问了。
来者正是督查司的原司长杨廷和副司长赵文瑄。
杨廷年近四十,是一个笑起来挺慈祥的男人。在看到俞天霖的伤势不轻时,就叮嘱他一定要好好休息,不必急着上任。
赵文瑄比俞天霖大两岁,家里也是有些背景的。他对俞天霖的态度就不如杨廷好了,只是公式化的慰问了几句,就让副手把带来的慰问品递了过去。
王钰收下了东西,杨廷又与俞天霖寒暄了几句,便带着赵文瑄告辞了。沈蔽日从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走出来,看他们离开的背影,对俞天霖道:“杨司长人是不错的,但是赵文瑄你要留心了。”
“怎么说?”俞天霖看着他道。
沈蔽日的眼里多了些不满:“他太看重利益,不近人情。”
俞天霖在来宜州之前,他那位搞情报的好友胡雪唯就已经把宜州军政府的大致情况给摸清了。特别是督查司内的人一个不漏,都列出来给他参考。
沈蔽日说的他都懂,但他喜欢看沈蔽日替他着想的样子,就继续问道:“你好像很不喜欢他,是以前有过冲突?”
沈蔽日难得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北边城郊有一处轻度污染的废弃工厂,去年重建计划投入了不少资金和人力,后来不知怎么就搁置了。那计划经他一人的手,最后是杨司长来善后的,由赵文瑄手下的人出来顶罪,那笔钱也不知所踪。”
这件事俞天霖也有耳闻,赵文瑄的父亲在宜州政府里任高层要职,解决这种问题并不难。他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有机会乱来的。”
沈蔽日知道论背景赵文瑄是弄不过俞天霖的,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陪他检查完就回了店里,让松竹收拾几件衣服搬去了那边,替他照顾俞天霖。
晚上忙完了店里的事后,沈蔽日回家沐浴了一番,正准备睡觉就听到有人敲门。
他打开门一看,大夫人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贴身丫鬟岚香则捧着一套全新的藏蓝色西服跟在一旁。
“妈,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沈蔽日把大夫人请了进来。大夫人让岚香把西服递给他,道:“妈给你做了身新衣服,你快试试大小,有哪里不满意的明天就送去改。”
沈蔽日瞧着那身精致的西服,还有同色的领结,就想起了昨晚沈金玲说的话。他没动,直接问道:“又要相亲?”
大夫人拿起西服外套给他披上,语气里满是期待:“这次的王小姐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跟你弟弟一样在英国读书,学的还是建筑设计,刚回国没多久。你不是很喜欢看建筑展吗,跟她肯定会有话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