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黄色华服男子听此不怒反笑,眼神微烁,“慕小姐是聪明人,本王话不多言。日后自见分晓,呵呵!”
慕晗烟扯了扯唇,脸上笑容保持不变。
“啊!”只闻一道惊呼声传来,慕晗烟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偏头朝声源处看去。
“贱丫头,你竟敢抓破本小姐的手!”只见慕琉莺脸色难看至极,不顾颜面怒骂道。“该死。”
似是气急,慕琉莺毫不客气“啪”地一巴掌扇在那张嫩白的小脸上,小孩儿的身子顿时没立住,整个人趔趄了一圈后重重地倒在地上。那娇嫩的小唇也从齿间溢出丝丝血来。
贱奴,竟然敢还手,不知死活!
慕琉莺似是还不解气,冷哼一声,提脚便是重重一踹,用力地踢开地上那小孩儿。连同手中的碎银也向她脸上砸去。右手紧捂着左手,眉头皱得很难看。
“琉莺?怎么了?”慕晗烟面色疑惑,与身旁华服男子对视一眼便小快步走过去。温婉的目光含着关切道。
慕琉莺见着她来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顿时一副委屈样,诉苦道:“大姐姐,这个死丫头不识好歹。你我见她可怜才给她银两,却没想她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向我下手。你看看,我的手,都破皮起血丝了,我这手伤了明日还怎么陪郡主射箭练舞啊。你说说她是何居心,打碎了大姐姐的名贵胭脂不说,还弄破我的衣裙抓破我的手,这等心肠还怎么能让大姐姐可怜施舍。我看干脆不如赶出这京城,少惹人碍眼才对。”
慕晗烟听着慕琉莺哭诉,也没有出言安慰。她瞧着地上微微颤抖的小孩儿,一双灵彗的眸子全是害怕退缩之意。眼泪汪汪不知道怎么开口。
慕晗烟轻瞥一眼便转过头,看着慕琉莺一脸委屈的模样,抿唇道:“既然王爷在此,我也不能逾了矩,你便寻他替你做主就是。王爷公道分明,又怎会屈了你呢。”
她的语气依旧温雅柔婉,不论如何看都很识大体。三两句便绕开自己,另引向他人。
“可有可无的东西惹恼了慕三小姐,自是该惩。慕小姐心疼令妹,护短无可厚非,本王也不得不为之动容呢。依本王所见,这等刁儿便让令妹随便处置便是,以消怒火。”华服男子听此笑意不减,偏暗的眼底流淌过一丝锐气。
此中又有几分讨好也不得而知。
“大姐姐,您瞧瞧,连王爷都允琉莺了,那您也不能阻止我。堂堂慕府岂是容旁人冒犯的,区区一个野丫头而已,琉莺也顺便帮大姐姐出一出气。”慕琉莺脸上扬起一抹高傲,浑身透着一股蛮横无理的气儿,心眼儿不是一般的小。
“湘儿,莹儿。你们将这丫头给卖到牙子那儿去,有嬷嬷看着,看她还敢不敢这么放肆。”慕琉莺转头恶狠狠地吩咐道。
“是,小姐。”身后两人得了令,也从旁站出来向地上的人走去。大街上过往的人渐行渐疏,但依然有目光时不时地朝这处看来。
“不,不要……我要娘亲,我要娘亲,我不是故意的,弃儿不是故意的。姐姐,求求你们让我走好不好,我要去找我娘亲,求求你们了,弃儿求求你们了……”那小女孩儿见人慢慢朝她走来,神色不对劲。她连忙撑着弱小的身板儿往后挪动,每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她眼里的乞求之意却让对面的人心里生不起半分涟漪。
“哼,刁奴就是圆滑,辩解再多也是无用。什么娘能生出这样没规没矩邋遢乱糟的女儿!”慕琉莺嫌恶地看她一眼,一身脏污破烂样儿,还敢狡辩。真是有娘生没娘养,贫贱民都一个德性。
“不要,我要我娘亲,弃儿不要跟你们走呜呜呜……”小女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要往后跑。不料想却被人猛地一推,狠狠栽了个跟头,整个身子趴在地上被人从身后治住。“啊,我的手…好痛啊呜呜呜……”
小女孩的身子被人从地上粗暴抓起,使劲挣扎着,后颈处被人扯着勒得一张红扑扑的脸蛋也隐有发紫之势。
“娘………”小女孩儿细弱的喉间隐隐颤动,嘴里呜咽声渐弱渐小。
“哼,快点给我绑了,直接送到那儿去,省得碍眼。”慕琉莺揉了揉手腕,一脸不耐烦。
一个个小小的贫奴而已,她还收拾不了?她挑选了那么久才选上的一条莲裳裙,就被这个下作人给毁了,不治了她难解心头之恨。
两个丫鬟得了令,赶忙又把小孩儿从地上提起来,因其浑身脏污不堪,身子又有些无力,丫鬟也干脆地在地上拖着她往前走。
“咻咻”几道声音蓦地在耳畔响起,像是风中夹杂着几丝冷冽的细雨,带过人的脸庞,冰冰凉凉。
这里的人不禁纷纷把目光投向对面,只见一抹白色的绢影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飞过小女孩背后的四只手腕。旋转一圈不带停留又很快飞回远处。
“啊!”两道凄厉的女声顿然响起。
那按压住小女孩儿的两个丫鬟早已齐齐向后退去,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惊恐。
顺着视线看下去,她们的手腕处有着一道短浅的口子,那里正缓缓往下滴着鲜血,一滴一滴落在灰白的石街上,突兀又有些诡异,看似缓慢却丝毫没有停留之势。
“谁?”对面,慕琉莺见此早已脸色顿沉。显然没想到有人竟敢坏她的事。
身后慕晗烟见此,眉头也不由微微蹙起。贤安王决定的事也会有人插手,此人是无知还是大胆。
“无容人之量敢称悲悯之心,不觉可笑?”慕槿从远处缓缓走来,面纱之上清幽的双眸似笑非笑,轻缓语调中透着一丝幽冷。
此刻慕槿手中正轻轻侍弄着一块白色的丝绢,莹润纤细的十指卷了一圈过后便随意扔弃在地。丝绢的一角,早已沾染了一丝血迹,红白映衬鲜明。
对面几人见到此番景象瞳孔也不由微微一缩。方才伤人的,便是…这条轻软的丝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