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平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林缈的床帐依然纹丝不动,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揉揉太阳穴,心里有些古怪:难道我曾跟他有一腿?
荣平印象里,自己守寡前一直都是很端庄的,发乎情也止乎礼的那种。
她有点疑惑的歪歪头:难道我是先把人家睡了才退婚的?
这就有点过分了——至少得给点钱嘛。
就在这时,床纱微微动了动,伸出一只苍白纤瘦的手来。
荣平看着床纱挂起,林缈撑起身体,半靠在床上,随手拿过身边撩着几卷书,他注意到荣平的瞬间,眸里闪过些许诧异,但迅速便恢复了平静。
“不请我杯茶吗?”荣平仔仔细细看着他白皙如瓷微蕴病态的面容,仿佛在评估他的身体状况。
“公主行事,素来不听人安排。您随意吧。”
林缈的口吻非常冷淡,丝毫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室内的气氛迅速沉凝下来,若换个人会厌林缈疏忽傲慢,但荣平知道他这个人秉性如此,文静孤僻,不善交际。更何况……这林缈还是她的前未婚夫,只是荣平并不喜欢他内向无趣的个性,再加上林家衰落,荣平需要新的助力,于是退婚另嫁。若说林缈饱尝世态炎凉,那荣平的退婚显然是其中最凉的一口。
两人显然没有什么闲话好聊,荣平轻轻抽了口冷气,忽然道:“下次见面,你能不能别在床上?”
林渺的手顿了一下。
“这样搞的好像我要睡了你。”荣平坦然道:“但我明明没有,白背骂名这种事,我是不干的。”
“公主先说说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给你个报仇的机会,你要不要”荣平轻轻挥动扇子驱散药味儿:“当年上林苑游猎,那陆萱头次上马骑射,一箭出去,将你误伤,金锋锐利,贯穿胸肺,损伤神经,自此你的身体彻底垮了。当时林家要陆萱偿命,陆渊却对这个庶妹百般回护,绝不把她交出来,还说什么‘林缈没有死,你们却非要萱儿死,这不是仗势欺人吗’倒像陆萱弱小可怜又无助,你们是咄咄逼人的恶人。后来陆渊在正面战场获胜,林家失势,便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了。谁会想到这一箭摧毁的不仅是你的身体,还有林家的希望和未来呢。 ”
林缈苍白的脸上看不出神情,只微微闭了闭眼,半晌后慢慢道:“公主不如坦诚相告,你想我用什么来交换。”
天底下没有白拿的好处,荣平的好处更不好拿。
荣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做了个“你请便”的手势,心道现在的你还有什么呢?
“就当我付你过夜费好了。”
第7章 公主(7)
平远侯府,陆家花园。
明眸皓齿的少女拿着精巧的凤鸟紫檀弹弓,一颗颗珍珠弹无虚发,打散了院子中妖艳的芙蓉花。两个侍女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一个拿着伞给她遮阳,一个稳稳护在她身后,防止她摔倒。“哥哥,那荣平最近跟林缈过往频繁,不用理会吗?”陆萱心里不安。
陆渊闻言道:“林缈沉寂已久翻身无望且病病怏怏,试图向他求助,只能说荣平已是溺水之人,看到稻草就当做定海神针。再者,荣平当年弃林缈另嫁,让林缈成了满京城的笑话,她哪来的自信林缈会服从?她搞这点小动作,根本不足为虑!”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天之骄子命运宠儿的辉光,陆萱看得痴了迷,她挥退丫鬟,自己走了过来,柔弱的伏在陆渊怀里:“哥哥是我的依靠,当年林家定要让我死,把我吓坏了。”
她今日的装扮与往日不同,腰部的束带勾勒出了那不盈一握的纤细弧线,轻盈的披纱让她曼妙的身姿更加绰约动人,那双眼睛含着露水似的,担忧,嗔怪,如怨如慕,仿佛蕴藏着满满一腔心事。
陆渊的眼神微微发暗,一腔强行按压下去的情愫终于冲出胸膛,他一把伸出手臂,把陆萱紧紧的搂进怀里,两人肌肤相贴彼此都是一个哆嗦,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萱的身体霎时间僵硬了,天昏地暗,仿佛心跳都停止。
折磨了她这么久的事情今天终于得到了答案,她的哥哥,俊梅无俦的陆侯爷果然对她有别样的心思,她果然不是一厢情愿,那相处中的温馨悸动都不是她的错觉。
砰!忽然发出的异响惊醒了二人。
谁?!陆渊爆喝一声,扭偷看去,就看到一个送洗脸水的丫鬟跌坐在地上,水盆的谁洒了一地,
她惊愕的看着兄妹二人,眼睛瞪得仿佛两颗鸽子蛋。这这,他们是兄妹啊,他们在干什么?
陆萱羞恼已极,举着粉嫩嫩的拳头朝陆渊胸口砸了一下,捂着脸扭头就跑。陆渊的脸色已彻底阴沉下来,慢慢向丫鬟走去,丫鬟拼命往后缩:“侯爷,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真的……唔”
陆渊冷淡的收回了手,看着她温热的尸体像口袋一样滑倒在地,这个时候的他仿佛就是战场上的他,冷酷阴沉,杀人无算。
萱儿一定是躲起来了,陆渊猛然摇摇头,暗悔自己真是喝多了,竟然做出了这样禽兽不如的事。现在怎么办呢,怎么跟她解释,怎么补偿她?陆渊一时间一筹莫展。
陆渊作为京城第一的男儿,素来只有女孩讨好他,没有他讨好女孩子的,以至于完全不知如何安抚陆萱,幸好他的仆人为他出了主意,大小姐的及笄礼要到了,可以送她一场盛大华美的生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