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教务主任长长哦了一声,斜眼看他,“你高二她高一,你今天明明放假还在学校里晃悠,还能碰上人家小姑娘倒霉,这可真是巧。”
“爱信不信。”周鸣霄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拧眉想着该怎么办。
教务主任哼笑一声:“这些鬼话,和你妈说去吧。”
杨秀平最多五分钟就能赶到这里,而在她到来之前,流言已经通过几个目击者的口,飞快传播了出去。
于是很快,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远远站着朝这边观望。
等杨秀平来的时候,附近都有二三十个学生了。大部分是高二回学校自习或玩耍的,以及高三的咸鱼们。
被这么多人围观,周鸣霄心里烦躁而又屈辱。
杨秀平匆匆赶来,有些气喘吁吁。她看了看四周,脸色也不好看:“有事去办公室说不好吗?”
教务主任从善如流,这点面子还是给了,在前头带路,边走边说起了事情原委:
“我巡查的时候,刚好看见你儿子从医务室送一个小姑娘出来,举止很亲密,不像是普通同学关系……早恋可不是小事啊,不仅影响自己,影响对方,还会影响其他同学学习的心思……”
学校领导的态度,都是防火防盗防早恋;更别说是教师子女早恋,那简直等于打学校的脸。
进了教务处。
教务主任坐下,悠闲的泡起了茶,给杨秀平也倒了一杯,然后看着直直戳在对面的高个男生:
“今天是怎么回事,说给你妈听听,免得她说我睁眼说瞎话。”
周鸣霄偏着头,语气生硬,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杨秀平虽然阴沉着脸,但听到自己学生临考的时候被烫伤,还是立刻问了一句: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烫到,还能考试吗?”
周鸣霄耐着性子回答了,又补充:“肯定影响考试成绩。”
烫伤处疼就不说了,考试迟到也不提,她在考前,还被教务主任威胁了一顿,怎么可能不影响心态?
而且天气这么冷,她上衣湿透了一半,到时候冷风一吹,不感冒就谢天谢地了。
想到这些周鸣霄脸色就无比难看,恨不能把她拽去先换上干衣服。
可眼下他自身难保,他有种直觉,教务主任这次不会轻易放过他。
杨秀平听了,沉默了片刻。事情是很糟,但已经发生了,她也没办法。
她只能先解决眼前的这个麻烦,看向周鸣霄:“你自己说,有没有早恋。”
周鸣霄当然不会承认。
教务主任说:“杨老师,这你可不能心软,发现孩子有早恋的苗头,就应该用雷霆手段,赶快给它掐死!”
他咄咄逼人的问:“那你放假了还在学校游荡什么呢,你不是喜欢上网吗,放假为啥不去上网?学校好玩吗?考场三楼好玩吗?
就算好玩,那为什么当时在场有这么多人,只有你热心肠的冲上去帮人家?”
周鸣霄淡淡道:“强盗逻辑。”
“行,你尽管嘴硬,”教务主任转头对杨秀平说,“其实早就有人和我举报,说你孩子早恋。
我一直在找证据,但都没找着,今天总算是逮到了!我记着你班那小姑娘上次手机被收走,这是有前科的啊!”
他仿佛侦探附体,继续推测:“今天的事说明你儿子和你学生不仅认识,关系还挺好。但在学校里他们很少接触,所以平时是通过网络联系的。一查他们的手机就知道了!”
杨秀平沉着脸不说话,眉头却皱得很紧,盯着周鸣霄,似乎在回想以前的事。
周鸣霄半低着头,深邃眉眼掩在了阴影里,辨不出情绪。
他心里却立刻联想到了江云浅。
这个女生智商很高,而且打小喜欢看推理小说,非常清楚怎么搜集信息、制定计划。
给教务主任通风报信一定是她做的,匿名举报并不是难事;
他甚至怀疑,苏心棠考前突然被烫伤,也和江云浅有关系!
因为她也读高一,很轻易便知道苏心棠的考场号,水杯之类也可以提前布置。反正要考两天,一共七门,场场都如此布置的话,总有一场能成功吧?
周鸣霄狠狠握了一下拳,愤怒的同时却又无比冷静。他得去查查,这一层楼有哪些考生和江云浅关系比较近……
他忽然若有所觉,转头往门外看去,从半掩着的门缝里,看到了几条人影,听到了隐约的笑语。
显然,屋里在“审讯”他的时候,外面走廊上有老师在听热闹。
杨秀平也留意到了外面,厚厚镜片下,眼底飞快掠过一抹厌恶和焦灼。
她眉间褶皱很深,都是常年累月积下来的;而每回看到儿子,眉心会不自觉皱得更紧。
她面容紧绷,神情无比严肃,望向周鸣霄:
“你就自觉点吧,手机拿出来让李老师查查。没早恋当然更好,早恋了就写检讨,以后好好学习。”
杨秀平语速并不快,有种语重心长的感觉。
她抢先把早恋的处罚说了出来,是不想让教务主任趁机严惩。这种处罚,其实可大可小,但往严重了说,劝退开除都有可能。
她绝不能让周鸣霄被学校开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