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事情是被陈伯伯压着呢,难怪在国外的时候,每次打电话都觉得他有心事。陈力霖是怕她难过,不想让她知道。
“你们想清楚了?”云非的目光一扫,滑过陈辰,落在徐楚的身上。
那目光是原主极少表现出的凌厉,陈辰警觉地牵住徐楚的手,回答道:“想清楚了。你要怪就怪我,别怪楚楚,她是无辜的。”
“没有人是无辜的。”云非漠无表情。
徐楚听出了话中的敌意,温柔又坚定地抱住陈辰的胳膊,眼睛与云非针锋相对:“我们是真心相爱,我们有什么错?”
“你们是不是真心相爱,不必跟我说。”云非冷笑了一下,“漂亮话,谁都会说。”
“孜孜,如果你是心里难受,你就哭出来,或者打我几下,你别这样。”陈辰从沙发上起身,来到云非的身边,像小时候那样拉她的手。
乔孜孜的性格是自卑又软弱的,她到现在还没哭,太反常了。她一定很难过,毕竟是一块儿长大的情分,陈辰心里也不好受。徐楚和孜孜,其实他谁都不想伤害。
云非抽了手,轻轻皱了皱眉,躲开了他。他身上残留着难以言喻的特殊气味,标记着她未婚夫的出轨。陈辰略显尴尬。
“我并没有想哭,也懒得打你。既然你想好了,那就解除婚约吧。”哭闹和争宠,那都不是云非会做的事。握不住的沙就扬了它,唤不醒的人就别理他。
“……真的?”他没想到这么容易,“你,你答应了?”
“我为什么不答应?”云非歪着脑袋反问。离开这个男人,活不了吗?大不了就是离开这个生活优越的家庭,从哪来回哪去,灰姑娘变不成公主和王后,还是可以做个职场精英的。
“可是爸爸不答应,你知道的,他生怕你受委屈。”他小心翼翼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的小心机。他想让她去劝陈力霖。
云非原本想说“这不关我的事,你有本事你去搞定”,但又想想,万一真的被陈力霖好心办了坏事,强扭的瓜可不甜。
“陈伯伯在哪儿?”
“他……住院好久了,老毛病犯了。”陈辰在茶几的抽屉里翻找,然后递过来一张名片,是W市一家最好的私立医院。
云非看了一眼就记住了医院名字。“心脏病严重的时候会死人的你知道吗!陈伯伯住院了你却在家风流快活,你可真行!”
“是他不理我……”
“他不理你是他的事,侍病床前是你该做的事。”云非狠狠地把名片砸在他身上,“我会去跟他说解除婚约的事,但如果……如果陈伯伯有个三长两短,你俩都别想好过!”
她转身要走,陈辰又叫了一声:“孜孜。”
她回头,听见他轻声地说:“这件事……谢谢你。以后,我还会像从前那样,把你当成我最亲的妹妹。”
云非垂眸不语。从亲情变成爱情的时候,或许是甜蜜的,但有一天做不了爱人了,真的还能回到从前吗?
她没回答,倒是瞟了一眼徐楚,挺真诚地指了指地上的女佣服:“这个颜色不适合你,特别显黑。”
那一瞬,徐楚的脸色当真黑下来。其实云非不是在怼她,只是对今天突然“深入了解”的这个新领域,抱着浓厚的兴趣。
她离开了陈家,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还在不停地涌入脑海……
原主从小到大的点滴像电影在重复上映,特别是和陈辰在一起的片断,是她最清晰的部分。
下课铃响了,眉清目秀的少年把书包丢给她,对她说:“我要去操场打球,你在教室等我一起回家哦。早点把作业写完,我晚上要抄的。”他笑着露出门牙,和他的球鞋一样洁白,笑容干净,像雨后的空气。
少年背着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后颈上微汗的碎发带着青春的味道。他小声地责怪:“你走路当心点儿啊,怎么又摔破了皮?爸妈说了,你的血型很少见,千万不能让你流血。怪我,以后,我打球也带着你。”
长大了,文件堆积如山的桌前,他抱着她的肩,语气中是满满的委屈:“公司那些老家伙趁爸爸病了总是欺负我,我只有你,孜孜,只有你会帮我……”
云非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感觉到了,也能理解原主的难过。可她不会难过了,如果一个人活了五百年,看过人间太多的生离死别、爱恨情仇,那颗心,大概已经又冷又硬了。
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幽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现场直播”。那人勾了勾嘴角,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去挽留陈辰。这,就对了。
盛宁医院,它是W市,甚至是全国首屈一指的私立医院。
巧的是,陈力霖在这里住院,而乔孜孜归国前,导师为她引荐的刚好也是这家医院。她目前就在这里工作。
穿过长长的VIP病房走道,云非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他身材颀长,穿着非常考究的黑色衬衣和西裤,神色寡淡。
云非之所以对这个男人有印象,因为他是数百年来,她见过最好看的人类。身材比例完美,五官精致,唯一的缺点,就是眸光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