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问晓下了灵塔,一路向武当山上行去,走到山腰,见山上火光大冒,隐隐听到兵刃碰击声、呼喊声。他心道:“难道那些人不止偷盗了灵塔中的东西,还要夜袭武当山?”
他向上再走得一段,只见不远处两个人交战在一起,一青一黑,正是一个武当派弟子和一个夜袭的黑衣人。那个武当派弟子身上似乎中了伤,只撑不过两回合便被黑衣人一剑刺死。
程问晓闪身到草丛中,按住不动。那黑衣人杀了这弟子后,也不停留,往上纵身而去。
程问晓从草丛中出来,走到那武当山弟子尸体旁边,蹲下来察看他的伤势。只见他胸口一个狰狞血洞冒出,死前脸色惊恐无比,却又带着莫名其妙。
程问晓道:“这些人是谁?竟敢杀我武当山弟子。”起身往上行去。越走近山顶,便见到越多的武当山弟子,但无不是身上中伤而死。
此时原本天黑,只是山顶不知怎么起了一大片火焰,竟照得尤若白天。程问晓道:“这些大敌来临,莫不是要与武当山决一死生?这些人是谁?”他心丝交缠万千,知道这是生死危关的时候,武当山不知得罪了什么大敌,而掌门又不知何处。
抬头看那火光方向,竟似发自紫霄宫。心道:“难道敌人竟围攻了紫霄宫?”他不敢多想,往紫霄宫方向行去。
一路走去,只见一个个武当山弟子死状恐怖,有的双眼沉凹,肚子被掏空,有的脑袋被砍断,有的被撕成两半。比那些被一剑刺死的还要凄惨万分。
从一堵败坏长墙后忽的冲出一个青衣人,手上长剑乱砍乱刺,厉声叫道:“一群无耻小鬼,竟然下毒!”随后三名黑衣人冲出,其中一名笑道:“下毒又怎地?还不是你们自已吃下去了。再说了,百花琼主的花浆可是毒吗?那是多少人一辈子都喝不了的,你们倒算是好运气了。”
程问晓认得那青衣人是本门二代弟子中的佼楚,名叫冠大英。只听冠大英叫道:“卑鄙无耻的小人,想杀我,留下两个陪我吧!”他长剑一旋,化作数朵浪花,卷入三名黑衣人其中。
三名黑衣人围住冠大英,剑出剑入,紧紧锁住三个方位。程问晓躲在一旁,见冠大英剑法极高,此时急怒之下也不失章度,那三名黑衣人即使联手竟也落得下风。
再过十数回合,冠大英右手一软,一剑刺到中途,竟生生停了下来。他急忙纵身后退,长剑回格。三个黑衣人齐喝一声,三把长剑刺去。
程问晓见冠大英越战越弱,气息萎靡直下,竟似有气无力。忽然想起冠大英说的下毒,心道:“原来他中了毒……”提剑想去帮忙。
忽然,冠大英大喝一声,长剑往上甩去,如一道银光,没入夜色之中。三名黑衣人不知所以,但习武已久,见有空档可入,三把长剑齐齐一挑,刺入冠大英胸腔中。
冠大英双掌一抬,猛的击向对面那名黑衣人。那两名黑衣人大惊之下,抽剑而退。其实如果他们弃剑后退,冠大英这两掌无论如何也击不中他们了,只是他们习剑已久,知道剑不能离手,此刻紧急之下也没有松开剑柄。冠大英临死之下,拼尽气力,两掌击中两名黑衣人胸口。
那两名黑衣人登时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出,砸在地上气绝身亡。冠大英两掌拍出,精力全尽,也是倒地身亡。剩下一名黑衣人又惊又怒,抽出长剑,冷笑道:“好一个冠大英,好厉害的掌。”他往冠大英尸体上连刺了几剑,将他的面目砍得稀八烂后才向一个方向走去。
程问晓从暗处走出,见冠大英面目全非,血肉翻起。不禁心头大怒,道:“这些卑鄙小人,生前就打不过他,只能用毒,他死后还要这么糟蹋他的尸体。”把冠大英抱到一边草丛中,往紫霄宫走去。
到紫霄宫殿门前,只见武当山弟子死得更多。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尸体,其中也有几个黑衣人的尸体。紫霄宫上已燃起雄雄火焰,万道火蛇直噬黑空。即使程问晓远远站着,也能感到空气中的炙热。
程问晓向紫霄宫后门走去,绕过前门时见旁边还游离着十数个黑衣人。他缓缓潜去,穿丛带花,渐渐感到空气中不那么炙热,心中微喜,知道火焰并没有烧着整个紫霄宫。到紫霄宫后门,见四下寂暗,树丛轻摇,后门虚掩,往后一条青石路直通而去。
程问晓道:“奇怪,我本以为那些人火烧紫霄宫,后门即使没有起火,也应是敌众一片,怎么这般静悄悄无一个人?”走进后门,沿着青石路行去。
走过几步,“啷当”一声,不知踢到什么东西。他蹲下身看起那东西一看,是一截短棍。往里走去,地上掉落的兵器越来越多,有的长剑、有的长刀、有的是流星锤,也有的是袖箭一类的暗器。
走到中殿时,只听前面压着呼喝声、破风声,似乎有谁在动手。程问晓缓缓移近,在一壁破墙后躲起,往里看去。见殿中四角点起了二十多盏灯,灯光把大殿照得尤若白天。
殿中一侧站着一行人,粗略看去,也是二十来人。而另一侧站着十多人,其中数名坐在地上。正是武当山众人与那批夜袭的黑衣人。殿中两道身影交在一起,剑声交响,火花四迸。
程问晓仔细看去,见那交战的两人其中一个正是武当五老中的秋桐秋师叔,另一人是个矮胖子,不知是谁,手上一把长剑却十分厉害,数次逼得秋师叔回剑去挡。
程问晓向本门弟子中看去,只见本门弟子多数负伤,中间站着四人,其中一人正是掌门人楚州则,左边是二师叔单善,右边两人,一个是四师叔周千纸,一个是自已的师父向连钧。
另一边最前站着四个老者,站得太远却看不清模样。中间秋桐与那矮胖子战得激烈,周身剑光罩成一片。忽然那矮胖子一声低喝,向后一退,长剑向后一点,一道血花甩出。
秋桐踏步紧追,长剑划过,如一道银龙落下。矮胖子回身接剑,哈哈大笑道:“秋老头剑法好厉害啊!”
秋桐冷冷道:“顾雨生你的绝城三剑也不差啊!”程问晓听到顾雨生这个名时,不禁一惊:顾雨生,这人不是昆仑山的成名高手“三剑绝城”顾雨生吗?绝城三剑便是他的独门绝剑了。传闻他十数年前便已成名江湖,三招剑法绝城无二。这人怎么会是他?难道这些人都是昆仑山的人?
顾雨生身材矮小,一双眼睛烔烔有神,如两团火焰在燃烧。行动十分疾快,手上一递间,剑尖连点,只化作剑光纷影。秋桐剑法柔和,如一根细柳,一旋两旋间便化去了顾雨生的攻势。
武当山掌门楚州则看向对面一人,道:“洪仁刚,你昆仑山来我武当山,我武当山上下全礼以待。不料你却勾结邪魔,在我们酒水中下毒,杀我武当山弟子,火烧我紫霄宫,欲覆灭我武当山,背信弃义,狼子野心!”
中间一个老者道:“休多说什么废话!今日你们武当山上上下下,一个也别想逃了!”楚州则冷冷的道:“自古江湖仇杀向来有之,你我两派结盟数十年,如今你们却勾结邪魔,夜袭我武当,先前盟誓全当废纸。真好一个昆仑山啊!”洪仁刚嘿嘿直笑,却不答话。
程问晓听掌门与昆仑山那人所说,又是惊怒又是茫然,思量道:“我只道是魔教邪魔来袭,原来竟是昆仑山的人。没想到昆仑山名扬天下,个中弟子一个个却如此恶毒!”
洪仁刚背后一个老者道:“莫以仁义自称人,你武当山也不见得多仁义。”楚州则看向那人,认得那人是昆仑山好手白铸浩,道:“我武当山自然比不过你昆仑山仁义!”
白铸浩冷笑道:“好一张嘴皮子啊!楚州则,我来领教领教你的两仪剑法!”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像射出的箭般平平而去,转眼前便到楚州则面前,右手一弹间一把长剑刺出。
旁边武当山四师叔周千纸道:“白铸浩,还是让我来陪你一遭吧!”纵身而出,长剑划开一道圆圈。白铸浩喝道:“好!”两人身影一穿,顿时交缠一起,不过顷刻间便已过了十数招。
程问晓见这位四师叔剑法玄妙,一把剑幻化千把,看不出刺向何处。心道:“若是我跟四师叔接招,只怕不过两招就要让他刺死了。就是不知道白铸浩能接多少回合。”看向白铸浩,见他一把又细又短的剑使得诡异无比,与周千纸不相上下。
程问晓看向对方人数,心道:“他们还有三人,我们也还剩掌门、我师父,以及二师叔,正好可以敌过。就是他们还有那么多弟子,本门弟子却大都受伤。这可如何是好?”
秋桐与顾雨生战到难分难解时,秋桐抓住顾雨生一个空档,一剑刺伤顾雨生左臂表皮。顾雨生道:“好厉害!”长剑一甩,身子一纵,向后平平飞出六、七丈。
从那三个老者中又冲出一人,手上握着一把铁杖,冲向二师叔单善,叫道:“单老头,十七年前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今日再来比过!”单善哈哈长笑,道:“南湾老鬼,看看你的狂魔杖法厉害,还是我的伏魔剑法高强!”纵身迎上。
这两人交战上,场上又多了一对。六人各战各的,所使剑法、杖法各成一家,却也有相同之处,看得众人眼花缭乱,暗自喝采。尤其程问晓看得大为兴奋,若不是此时仍生死危关的时候,非要喝采一声不可。同时又为几位师叔担心,这昆仑山的几个老头竟然如此厉害,就不知几位师叔能不能打得过他们。
六人中周千纸一声低喝,长剑带出一窜血花,白铸浩的身子向后冲出,硬是甩出七、八丈才停了下来。这时,秋桐、单善两人齐身脱出顾雨生、南湾老鬼的范围,与周千纸站到一起。
南湾老鬼喝道:“逃什么?”大步追上,一把铁拐砸去。周千纸长剑刺出,南湾老鬼举拐去接,秋桐一剑斜刺向南湾老鬼左助。南湾老鬼一声惊呼,向后退了三数步。
顾雨生、白铸浩执剑再上。只见秋桐、单善、周千纸三人一移身,三把剑刺出。顾雨生左手中剑,白铸浩右腿受伤,齐齐后退了五、六步。
顾雨生脸上发白,见秋桐、单善、周千纸一前两后,三把剑垂下,剑尖触地,隐隐藏着一个阵法。他道:“好厉害的太极剑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