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特兰王宫中有一个特别的存在,他住在国王的宫殿内,除了国王身边最亲近的几位随从,没有人知道他的具体模样。国王陛下将他锁在只有能看见的地方,独享他的珍宝。
但是王宫内的消息从来都如风一样无孔不入,宫廷女官们都说那是一位来自东陆的、比帝国最美丽的玫瑰还要艳丽三分的青年。
他柔弱又美丽,是东陆一位身份贵重的王族世子,在诺特兰的铁骑将战火席卷东陆之时,被亲征的国王陛下从东陆王都中抢回,囚锁王宫,夜夜宠.幸。
生性柔软的宫廷女官们都对这位甚少露面的东陆世子抱有一种微妙的怜悯之心——毕竟,他们那位国王陛下,可是位前无来者的暴君啊。那样柔弱美丽的东方花朵不知道要怎么承受一位暴戾君王的摧残。
无论再怎么样同情,却没有一个人敢当着国王的面提及东陆世子的名字,挑衅帝国之主的威严。
所有人都默认,那位东陆世子,是国王一人的玫瑰。
宫廷女官在两排高大威严的将士注目下轻轻叩响宫殿的大门,很快有人从内打开门,接过女官手中的托盘。
是穿着丝绸睡衣的国王陛下,他十分年轻,五官深邃立体,金发耀眼,俊美的让王都无数淑女沉迷。但是唇上的血痕和嘴角破皮打破了国王的完美,女官匆匆看了一眼,不敢再抬头。
余光中,她看见国王身后的模糊情境——深红丝绒上雪白劲瘦的腰肢微微颤动,其上乌黑如墨的发尾滑落,露出腰腹上红紫交错的痕迹与指印。
糜艳又暧.昧。
她心跳徒然加快,然后那扇宛如潘多拉之盒的大门在她视线里缓缓关闭。
国王放下托盘,走到床前,掀开天鹅绒的帐子,轻声喊了一句。
“阿谢。”
是标准的东陆语。
床榻上原本闭着眼睛的青年突然睁开双眼,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卷起薄绒被径直滚到了床榻内侧。
他眼尾还沾着点昨夜余下的潋滟水光,便是再冷淡的姿态也因此生出万种风情。
国王喉咙轻轻动了动。
“阿谢,先喝点水再睡吧,昨夜喊了一夜嗓子也哑了。”国王温柔地低声哄他,叫人难以想象这是在议会和大臣面前说一不二,一言就决定成千上万人生死的暴君。
谢相知坐起身,唇齿间挤出一丝古怪的嘲弄。他原本就宽松的衣领微微下滑至肩头些许,从脖颈处往更深的地方,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
“陛下,如果您能够尊重我的作息,那么我的嗓子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谢相知秾丽的眉眼间盈满嘲讽,对国王的虚伪毫不留情面。
国王神情依旧温和,但是他的声音明明白白昭示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阿谢,昨晚的舞会上你为了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家伙忽视我。你从来没有主动和我谈过你的家乡。”
国王声音沉了沉,尾音压下一抹不动声色的狠意。
谢相知被他气得几乎要笑出来。
“西泽尔,你是不是以为我傻?以前的宫廷宴会你都没有主动提过让我参加,对你来说,我一辈子都不要踏出这个房间,只能看到感受到你一个人才好。可昨天的宴会是怎么回事,国王陛下你比我更清楚?”
谢相知不喜欢和这些心怀鬼胎的无聊贵族们打交道,西泽尔也乐于他如此。只有昨天的宴会,他亲自为他准备了礼服,与他携手出席。
“那个家伙只不过会说几句东陆语,他连东陆都没有去过!”
国王陛下的话中充满了酸意,如果面对的人不是谢相知,恐怕作为一个暴君,他马上就要暴起吩咐砍头了。
“那陛下,您是希望我和您这个实际上的东陆征服者谈一谈我的家乡——您现在的领土吗?”
谢相知笑容瑰丽,慢条斯理地反问。
片刻后,他满意地听见一声摔门声,国王陛下气急败坏从谢相知眼前消失。他心情颇好地申了个懒腰,下床取过托盘,喝了半杯清水,又满意地用了大半块蛋糕。
很好,今天晚上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国王陛下在谢相知这里受了气,在外面的书房也不得安生。
侍卫通报枢机主教求见。
国王耐着性子接待了这位年轻的枢机主教,他和现任教皇眉眼有几分相似,同时见过他们的人没有一个不会怀疑他们的关系。
“教廷有什么事?”
国王一向对对他统治方式指手画脚的神职人员和教廷没有半分好感,如果不是教廷根基过于深厚,他们早被国王从诺特兰的土地上驱逐出去。
可尽管教廷余威犹在,随着国王统治政权的稳固,教廷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他们急于改变现状,但国王本人无懈可击,让他们无可奈何。
直到他远征东陆,带回来一个美得宛如深渊中魅魔的红衣青年。
那个青年是东陆王室的世子,生来体弱多病,单薄的风一吹就倒,在被国王带到西陆之后,国王力排众议加封他为公爵。
这自然触犯了本土世袭贵族的利益,他们联合起来反对国王,要求国王将东陆的世子处死。
于是,世子来到西陆的那个九月,王宫外鲜血蔓延成河,二十六位世袭贵族被国王衷心耿耿的骑士们斩下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