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心中有鬼,白星河浑然不觉宁灵霄就跟在他身后,锁完门一转身差点撞进前任的危险怀抱里。
“你凑那么近干什么?”他警铃大作,一蹦三尺远与宁灵霄拉开距离。
“我以为你打算躲回家,或者逃走。”
宁灵霄这人为什么能把偷窥前任这种不合理行为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又说:“比起我,你更像随时会悔婚的那个人。”
白星河猝不及防被说中心事,无法反驳,只得咬牙说:“我答应你了,不会反悔的,你放心吧。”
空气寂静了几秒,他的视线只能见到宁灵霄搭在行李箱上的手,几只染了纹身的纤长手指像弹钢琴那样在抽竿上点了又点,也不知道对方在琢磨什么坏事。
打破沉默的是从楼梯上走来的中年人。
“星河?”中年人被他堵在楼梯口,诧异道,“怎么了这是。”
“啊,没什么,”他迭声道歉,让开路,“对了,我搬去别的地方一段时间。”
中年人是白星河的房东,注意力已经被他身边的高挑男人吸引了,见对方非富即贵的模样,长相俊美又眼生,好奇地露出个笑脸:“这是你朋友吗?”
“对啊。”
“男朋友。”
白星河和宁灵霄同时抢答。
他发现宁灵霄答案不标准,奇怪地瞟了他一眼。后者微笑着对房东说:“打扰了。”
中年人见状暧昧一笑:“噢……我明白了。”
白星河:“……”
下楼时宁灵霄与房东闲聊,话里话外在打听白星河的起居生活。房东是个嘴上不把门的,三下两除二就把诸如白星河长租了好几年在这儿、疑似单身狗没有女朋友男朋友、儿子是他的粉丝和擅长垃圾分类的琐事都抖了个干净。
“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呢?”房东问宁灵霄。
“我刚回国。”
“哦——异国恋啊,不容易。你们谈了几年?”
“很久了。”宁灵霄继续瞎掰。
白星河钻进车里,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有了这段插曲,入住流程都不显得尴尬了。宁灵霄的豪宅空荡荡,门窗紧闭也没有人气,像一栋整洁呆板的样板房,倒不太像有人在这儿常住的样子,但白星河也没多问。二楼的客房被指给了临时居住的白星河,他嗯嗯哦哦敷衍地答应了,自己去推行李箱。
宁灵霄:“我公司有点事,先走了。饭点有阿姨过来做饭,记得吃饭。”
白星河埋头整理衣柜让自己看上去忙一点:“知道了,拜拜。”
但是宁灵霄还是没走,目光如有实质,在他背后戳出一个洞。
他如坐针毡:“你还有事?”
“没有,”宁灵霄笑了笑,“只是想看看你。”
“我建议你去上班。”
他又低头叠已经整理好的衣服,一件运动衣,死亡荧光绿色,把他眼睛都刺痛了。
“嗯,晚点见。”
宁灵霄这才走了。
听见门关上的声响,他舒了口气,把手里的衣服一扔,火急火燎地躺床上玩弄手机分分神。宁灵霄这尊瘟神……上辈子一定欠了他很多很多钱。
晚上他照常打游戏消磨寂寞时光。
快十二点了,宁灵霄还没回家。
他看了看手机,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发了个消息:“今晚不回家吗?”
等了一会儿,宁灵霄也没回复。他洗了个澡再看,微信还是安静如鸡。
但是门铃响了。
他开了门,不出意外见到一张陌生面孔。
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穿职业装,个子很高,脸上毫无感情,给人以强烈的讨债印象。不知道为什么,白星河一瞬间怀疑她和宁灵霄有血缘关系,虽然长相并不相似。
“你好。”他斟酌着打了个招呼。
女人机器人一般突然微笑,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宁缘,宁灵霄的姐姐。你就是白星河?”
宁灵霄是有一个姐姐。不过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亲自上门呢?
白星河吞了口雪糕,含糊道:“他不在。”
“我是来找你的。”宁缘径直进了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回头露出一个标准礼节性笑靥,“毕竟灵霄说打算和你结婚,家人都很惊讶你们旧情复燃。”
“这些事问宁灵霄比较合适。”
姐姐对他来说是一个陌生人,他踢起皮球来是游刃有余。
宁缘在沙发上坐下了,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为什么决定和灵霄结婚呢?”她像个面试官一样严酷地问。
他拿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融化的雪糕,慢吞吞说:“您不是说了么,旧情复燃。”
她开始挑漏洞——
“分手之后,你们从未联系过,包括灵霄与你入职同一家公司。你们的接触只有这几天而已。”
“闪婚很正常。”他说。
“为什么闪婚?”
看来宁家并不满意他这个结婚对象。
可那又怎样?
只要宁灵霄执意与他结婚,他会像嵌在广场上的水泥雕像一样立场坚定。
“我不知道你们打算听什么答案,但是在那次偶遇之后,我发现还是喜欢他,他对我也一样。”他拈着指尖乳白的痕迹,低声说,“从前是我年少轻狂做了错事,伤害了很多人,他长大了,我也是个成年人了。灵霄选择原谅我,打算和我重修于好,我为什么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