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对不起,容儿,”刘曜惭愧万分地低头,“当时我们三个都从瀑布上面摔落下来,我救了你之后,再去救念儿,已经晚了,她……死了。”
羊献容呆呆看了他一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容儿!”
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了刘曜撕心裂肺一样地叫声。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身体正在不轻不重的颠簸之中,羊献容慢慢集中视线,恢复意识,想到之前的事,眼泪如雨而落。
“容儿,别难过了,你还有我。”刘曜一直守在她身边,见她醒来,忙握住她的手。
羊献容泣不成声,“是我……害死了念儿……”
不应该带着念儿一起上船的,可若只有她一个人,念儿也绝不允她上船,她只想着自己死了,一了百了,根本没想到,她活了,念儿却死了。
刘曜柔声道,“不是你的错,念儿是为了护你,其实都怪我,如果我快一点救她上来,她就不会有事了。”
“不,是我的错,你为了救我,才没能救她,刘大哥,我宁愿……”羊献容话说半句,不愿让刘曜更难受,便咬紧了嘴唇。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愿念儿在天之灵,能够原谅她。
“好了,别自责了,我们正在回晋阳的路上。”刘曜安慰道,“你若是累,就休息一会,还有好几天才到。”
羊献容身体不舒服,路上他也没有赶的太急,照这样下去,总还要八、九天才能到吧。
“那,念儿的尸体呢?”羊献容擦了擦眼泪,逝者已矣,她再自责,也于事无补,只能回去之后,给念儿立个牌位,早晚上香,也就是了。
刘曜道,“我让人将她的尸体送到衙门了,总不好带着她的尸体回晋阳,容儿,你不会怪我吧?”
他原是这么打算的,可如今是炎炎夏日,回晋阳又路途遥远,她的尸体一定会坏。
何况一路回晋阳,路上要经过很多关卡,若被人看到他在车上放了一具女子尸体,他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只有将念儿的尸体送到衙门,待有人认出她,也才会因此想到,容儿已经葬身水底,尸骨无存,羊大人才不会继续追寻下去。
“不会,就应该如此。”羊献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念儿,你九泉之下,莫要怪我,我定不会忘了你的。
马车不紧不慢行驶在路上,那破旧的样子,丝毫不引人注意。
——
“怎么样,找到没有?”羊玄之一夜之间,又添华发,从开始的震惊、愤怒到现在的绝望,整个人萎靡不堪。
下人们个个垂头丧气,纷纷摇头。
那瀑布飞泄而下,甚为凶猛,就算是壮年男子,也断无活命,更何况是小姐这样的柔弱女子。
念儿的尸体都已经被衙门送回,小姐肯定也是凶多吉少,再找下去,也是徒劳。
“阿容……”羊玄之身体一晃,老泪纵横。
失去一次女儿的打击还不够,还要再来一次,他这把老骨头,如何承受得住。
羊献柔忙扶住了他,脸上有泪,眼中却无悲,“父亲别难受了,谁想到三妹平白遭了这样的大难,我知道父亲心中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父亲千万保重身体!”
羊玄之怒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没有找到阿容,你怎知她死了?休得胡说!”
羊献柔被训的脸上无光,还是不服气,“可这都找了一天一夜了,还是没有找到三妹,恐怕是活不得了,父亲训我又有何用?眼看着二妹三妹就要进东宫的,三妹却出了这样的事,父亲还是好好想想,要如何应对才是啊!”
话虽如此,心中却早已兴奋地想要尖叫!
三妹死的太是时候了!
原本羊家是有两个女儿被选中的,三妹这一死,就空缺一个,理所当然由她进宫,再好不过!
羊献菱鄙夷地看她一眼,“大姐,就算你又得了机会,也不必这样高兴,三妹怎么说也没了性命,你多少也该难过一下吧?”
羊献柔大怒,“你胡说什么!我哪有高兴,我……”
羊玄之这才明白长女的心思,气的一个巴掌就呼了上去,“没心肠的孽女,亏你还笑得出来!”
难道三个女儿中,就只有阿容是温顺听话,心地良善的吗?
偏偏就是阿容灾祸不断,怎么就这样多灾多难!
羊献柔被打的嘴角流血,脸上热辣辣的痛,不敢忤逆父亲,将这笔账算在二妹头上,咬牙切齿地看定了她。
羊献菱很是得意,“大姐,你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明明已经落选,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就算三妹遭了难,也轮不到你进宫,你还是乖乖嫁人吧!”
落选之后,就有媒人上门,为大姐说媒,父亲做主,将她许给了一名主簿,她很是不满,哭闹了好几天。
羊玄之心烦意乱,好歹也算是疼她,见她这样反对,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不过,她年纪也不小了,既然不能入宫,早晚是要嫁人的,闹也闹不长久。
“嫁人”是羊献柔心中的痛,被妹妹这一冷嘲热讽地说出来,她越发受不了,上手就要打人。
“够了!”羊玄之怒道,“丢人现眼还不够?阿容现在生死未卜,你们倒有心思吵!都给我滚回房间去!”
姐妹俩少见温和的父亲生这样大的气,都不敢再多言,互瞪一眼,各自回房。
说到底,羊献菱也不是真的心疼三妹,相反的,三妹若是回不来,她还高兴万分呢。
毕竟待选那天,太子亲自抱起了三妹,对三妹的态度并不一般,任谁都看得出来。
若将来没有三妹进东宫与她争宠,她出头的机会,就更大。
“老爷,孙先生来了。”冯异也知道主子心情不好,小心传话。
羊玄之正在气头上,“哪来的孙先生!”
“回老爷话,是亲家公的族兄,孙秀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