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柳忠和柳义面临三两八钱欠债。
如果今天还不了,那就写借据在本月还清,如果本月还不了,下个月就见官,去公堂上撕扯。
农家人没见过那么多世面,一听上公堂、打板子、下大牢,心里就先怵了。
最后柳忠扯着柳杨氏的头发往屋里拽,把公帐上所有的银钱拿了二两出来。
剩下一两八钱,由柳义承担。
柳义自然不肯,但那些剪坏的布料二房也有份,还有糕点也没少吃。
反而是柳青青和柳诚、柳芽儿,势单没存在感,什么也没捞着。
最后柳义死活只认一两银子,指责当家的是大哥大嫂,东西也都是大嫂收着,他们又没见着,现在也分家了,哪能还要他们担那么多?
村长见状,有心好好教训一下柳忠,毕竟他是长兄,因此作主让柳忠再认五钱,算是给他们长点教训。
柳义一听村长这么说,当场就让媳妇拿了一两三钱出来,然后小俩口就躲掉了。
柳忠咬牙,只得再拿了五钱出来,总算把周家的亲事正式取消了。
当着村里那么多人的面,周家小厮收了钱、叫人搬了东西立刻离开了。
他还盼着村西头另一个姑娘可以说成呢,今天来迎亲,总要给少爷迎一个回去吧。
柳忠家的事解决了,村长和耆老们对视了一眼,也不愿意再留下。
他们今天都到柳忠家来,只是为柳诚所求,帮他们姐弟妹仨人撑腰的,这边事情解决,他们仨人的麻烦也就没有了。
看热闹的人群刚要落去,院子里又热闹起来。
原来是柳忠拽了柳杨氏的头发往屋里拖,一边拖一边打,嘴里气急而骂。
“都是你这个蠢婆娘搞的事!”
“这才三天就把糕点都吃了!布料都剪了!”
“你是急着要改嫁还是怎么的!”
“……”
柳忠只要一想到平白赔出去的银子,心里就好似一阵火在烧,灼得他呼吸不畅,满脸通红,下手也不留情。
柳杨氏挨了打,叫得跟杀猪似的,一边嚎一边求饶。
若是以往,柳忠若敢打她,她必定会挠得他满脸血、非要他服了软才肯罢休。
但今天她也知自己理亏,更怕柳忠真的把她卖了抵债,哪里敢反抗了?
更何况昨天的事还没过去,因为柳青青那翻“等她死了就给柳忠娶个新媳妇”的话,柳忠也知道了。
夫妇俩表面无事,柳杨氏却是暗中防了柳青,就怕柳青真的把她弄死了,再去找柳青青索要一个新媳妇。
存了这样的心思,夫妇俩感情就不如以前那般贴心了。
院子外面看热闹的人刚散去又被吸引了来,反而是周家小厮又领着人去村西头的事,没那么多人关注了。
村东头,柳忠家依然热闹。
村西头,也忙个不停。
媒婆凭着自己的精明口舌,愣是说得柳杏的娘周氏有些心动了。
柳杏的爹柳山根蹲在门口抽烟锅子,到是没什么话。
柳杏的哥哥十九岁,说了亲事却没钱娶进门,若是嫁了柳杏得了那丰厚的聘礼,确实能解决很多问题。
“我不嫁!你们别逼我上吊!”柳杏一见形势不妙,急得尖声大吼。
若是以往,大家对一个姑娘家说出这种话,自然不会在意。
但前天柳青青就上吊了,这事如今还在所有人心头震憾着呢。
“杏儿!”柳周氏吓得变了脸色,“姑娘家大了总要嫁人的,别好的不学、坏的学!”
“嫁人也不能嫁傻子!会被人笑话的!”柳杏气红了脸,朝着娘大吼。
“傻不傻也是外面的人在说,你嫁进门生了个儿子,一辈子吃穿不愁,谁敢笑话你。”
在媒婆变脸之前,柳周氏好言哄着女儿。
“哼,这世间也不尽是聪明人,傻子多着呢。好歹我们周家少爷出身富贵、锦衣玉食供着呢。”
“再说了,周家要生儿子,你还得有这本事才行,没本事,你哪来资格嫌东嫌西!”
媒婆还是开了口,语气尖酸了许多。
“反正我不嫁!是柳青青害的我!我找她去!”柳杏懒得和媒婆辩嘴,怒气冲冲就往外面跑。
柳青青仍站在院门口守着家门,一边不时舞动木棍适应下这个身体的运动能力、一边不时朝斜对面的柳家望一眼。
她在等结果。
“柳青青!”柳杏从自家院子里摸了一把大扫把,就朝乔家冲了过来。
“我打死你这个黑心肝的贱蹄子!”
“啧啧!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家,不知在家绣花学道理,成天跟个泼妇似的,不是骂人就是打人!”
柳青青目光一闪,脸上扬起微笑,不过她说出来的话懒洋洋的看似感叹,实则在嘲笑柳杏人品不行。
看到柳杏也这么凶悍,守花轿的两人都不约摇了摇头,心里替周家傻少爷担心起来。
这大柳村风水不行,女子没一个温婉贤惠的。
“我没嫁人!你嫁了人!你一没拿嫁妆二没要聘礼,就跑到乔家把自己当媳妇!村里最不要脸的就是你柳青青!”
柳杏谩骂着,已经拖着大扫把冲了过来。
“要论不要脸哪!得先有脸才行,有些人脸在哪儿都不知道,啧啧……”
柳青青猛地抬起木棍一挥,打掉了柳杏手中劈过来的大扫把,木棍直指柳杏,冷笑。
“我没嫁妆没聘礼怎么了,我一样是穿了嫁衣、拜了堂的乔家妇,是喻哥最喜欢的小媳妇。”
“喻哥说啊,我最合他意,别的女人就是倒贴上来,他都懒得看一眼,嫌丑!丑八怪!”
柳青青说到最后,“丑八怪”三个字尤其大声,还朝柳杏啐了一口,显然是在骂她。
柳青青这翻话,不知内情的人只当她在炫耀乔猎户宠爱自己。
知道内情的柳杏,却是瞬间胀红了脸,“你”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哎哟!你个傻闺女哎!柳青青那么悍,连她两个嫂子都斗不过她,你还跟她撕骂,你是傻啊!”
柳周氏从家里赶了出来,把柳杏拼命往家里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