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 就是青徽一转身的功夫, 怀瑜已经和叶长安不知怎么厮打起来了,二人你缠着我我缠着你, 就快扭成麻花了。
渊止和白遂站在一边, 面面相觑, 看到青徽过来就和看到救命恩人一样,一人抱着青徽一边胳膊, 眼巴巴指望着青徽去把他们两个给分开。
叶长安一拳挥过去,怀瑜灵活一躲,顺势低头抱住了他的腰,用头使劲顶着叶长安的腹部。
叶长安始料未及, 却往后退了几步, 凭着自己稳定的下盘功夫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子。
倒是怀瑜一个踉跄,差点没当场摔倒。
叶长安抱臂冷笑:“就你这三脚猫功夫, 还想和小爷我比拼?”
“谁要和你打架。”怀瑜顶着一张唇红齿白的乖巧面目, 却毫不顾忌地翻着白眼。
二人一人站一边, 都是抱着臂双手在胸前抱臂, 谁也不服谁的样子,下巴微微抬起, 端得是睥睨模样。
就是叶长安还是要比怀瑜高上那么半个头,这样看起来就多了几分震慑感。
怀瑜也发现了这时的尴尬, 放下手臂“哼”了一声。
二人的缠斗停了下来, 青徽皱着眉头走到他们之间, 问:“你们谁先打谁的?”
叶长安:“我先的。”
怀瑜炸毛:“是我先动手的。”
感情打架还要争着是谁的功劳?青徽气笑了, 干脆利落让他们蹲了两柱香时间的马步,才拎着这两个进了教室,后面还带着两只小跟屁虫。
就算蹲了那么久的马步,二人还是火光四溅地对视,瑟瑟发抖的白遂和渊止只觉得整个教室里好像在急剧升温着,很快就要到冒出泡泡的地步了。
青徽浑然不觉地继续上着课。
等下了课,她就带着怀瑜去熟悉了一下幼儿园的环境,顺便说了这里的日程安排。
在青徽身边,怀瑜倒是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软乎乎的脸蛋白嫩嫩的,笑起来像是个天使,看着人的心都化了。
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和叶长安打了起来,青徽想到这茬,又顿时感觉头疼起来。
司命天君说这孩子是个顽劣的,倒是丝毫不说假话。
只不过最后,她也没有详细去问两个孩子之间矛盾的来源,等把书简拿给了怀瑜后,就让他先走了。
绢翕听了也摇头:“我倒真是不知道这孩子这么不知道收敛。”
“放心,长安一点亏也吃不到的。”青徽拍了拍她的肩膀,揶揄。
“哪里是担心长安了,”绢翕笑着点了点她,“我明明更担心你。”
“那就没事了,多大点事啊,”青徽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你等着,看我怎么把这小家伙给收拾服帖。”
*
叶长安鬼鬼祟祟拍了拍渊止,又拽了拽白遂的衣角。
二人不明所以地起身,疑惑看着叶长安,叶长安对着怀瑜的方向挤眉弄眼,又先走了出去。
渊止和白遂对视一眼,点点头,跟在叶长安身后走了出去。
屋内就只剩下怀瑜一人,他左右四顾,见旁边的同学都没了,反而自在了些。
反正都是一群没趣的人,何必打交道。
白遂几个围在后院花园的大树下,三只头凑在一起,你挤着我我挤着你,枝叶葱茏茂密,遮天蔽日带来一阵阵清凉。
叶长安道:“你们不觉得新来的那个,是叫怀、怀瑜吧,很是狂妄吗?”
白遂摇头:“我不觉得啊,”白遂还挺开心的,毕竟怀瑜和他差不多高,自己这个最矮的小个子也有伴了,说起他的时候也就多了几分喜爱,“我觉得怀瑜还挺乖的、吧?”
“乖?”叶长安像是听了个什么大笑话一样,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完了又指着白遂道,“团子,我看你是真的没什么心眼,连看人都不会看。”
又用手肘戳了戳渊止,“你说说,你怎么看那个狐狸崽子?”
渊止温和地笑:“反正不是什么乖孩子就是了,要不然也不会一来就挑衅你。”
叶长安听到“挑衅”二字颇是不爽,脸上满是忿忿,便要出口辩驳,却被渊止一把捂住了嘴,让叶长安听着他说话:“我说你也是太傻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傻乎乎和他对上了,还被罚了蹲马步,你这不是蠢得冒烟吗?”
渊止笑得温润如玉,说出来的话却是丝毫不留情,叶长安听着气得跳脚,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只看着他比一个指就贸贸然打上去实在是蠢笨之举。
他撅着嘴,在这熟悉的二人身边难得露出一副后悔的样子:“那我不就是太心直口快了点吗,看见他的动作我就没怎么细想,就……”他摊手,剩下的话,渊止和白遂都知道。
“长安哥哥,你那不叫心直口快,叫手快。”白遂嘟着一张软萌的脸吐槽,眼满是嫌弃。
叶长安不耐烦地一挥手:“就你事多,一天到晚揪小爷各种说错的字,我口误还不行吗?”
白遂板着脸:“不行,我们要严谨。”
叶长安又气又觉得好笑,随便点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也别小嘴巴拉巴拉说了,我们还是讲正题吧。”
说完,他又放低声音嘀嘀咕咕:“别扯远了,我们明明要商量的是是怎么收拾那拿下巴看人的家伙。”
白遂面无表情:“我没兴趣,你还是让我回去继续看书吧。”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不行,”叶长安一把搭在白遂的肩上,顺势一拉把他拽了回来,“你可别想着独善其身,我还等着你给我顶罪呢!”
渊止走上前把白遂从叶长安的虎爪下解救出来,又给听说自己是被顶罪的那个气炸了的白遂顺了顺毛,这才对叶长安说:“你也不至于对怀瑜有那么大敌意吧?而且当时你对我和团子也不这样啊?你这是怎么了?”
他顿了顿,又取笑道:“难不成是因为刚刚没打过他,现在觉得心里不痛快?”
“你瞎说什么?”叶长安梗着脖子,“刚刚是我赢了,我赢了好吗?”
他简直不能忍,说他什么都可以,但是侮辱他打不过那个小屁孩、啊呸,臭狐狸崽子,那就是对他赤/裸/裸的看不起。
“那你为什么看他那么不爽啊?”渊止忍不住还是好奇,按理说叶长安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啊,对自己对白遂都很是照顾,有时候真的像个大哥哥一样,只是为什么会看怀瑜那么有敌意。
叶长安撇撇嘴:“那是因为我们又不是坏孩子,可是他是啊。”
他想起了自己听到青徽和娘亲说的那些话,又忍不住去和渊止他们说,可是渊止却抢先一步开口了:“你又是在哪里听到的呢?还是说,你觉得你自己看到的比不过你所听到的几句话?”
叶长安一下子被问愣住了。
渊止的话却没有停住:“你不能因为几句话就断定怀瑜不是个好孩子,你总得和他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再说吧,毕竟三人成虎的故事,老师刚刚说过。”
叶长安刚想振振有词道,他听到的就是老师说的话,可是又一下子想到了,其实大家都并不认识怀瑜,怎么能断定她们两个说的都是真话呢,自己可能是真的太蠢了吧。
想到这里,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道:“我好像是做错了。”
“那我们一起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吧,毕竟都只是陌生人呢,而且怀瑜刚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们也不能孤立他。”渊止条理清晰道,看着叶长安一字一句慢慢说,听得叶长安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
最后,渊止一锤定音:“反正刚刚是你对怀瑜的误解最大,那以后怀瑜有事情你就去帮他解决,你们两个走得近一点,你不就是更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
“好。”叶长安完全跟着渊止的思维在走,等他反应过来时,突然觉得好像不太对,只是再看渊止一副淡然的样子,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错觉。
成功忽悠了叶长安的渊止心里暗暗一笑,小人在心尽情撒欢。
等几个孩子肩并着肩走远了,一条银白色的龙尾巴从树梢垂下,龙霸天趴在树干上看着下面的一片阴凉,突然笑了起来。
这几个孩子可真是好玩极了。
怀瑜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手里捧着书随便翻着,翻了几页又觉得好没劲,干脆把它倒扣在桌子上,自己也趴在桌子上,头枕着手臂看着木桌上的纹理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接连的脚步声传来。
他微微抬头露出半个眼睛往外看,果然是那三个一起进来了,勾肩搭背好不快话。
“哼。“他鼻腔里不禁逸出这样的不屑声音,不就是一起玩吗?谁稀罕呢?
自己一个人,是真的!很不错!
“叩叩。”
敲击桌子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响起。
怀瑜心里烦躁,头转了个方向,心里抱怨:这几个人好烦啊,就不能安静些吗?
叩击桌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又转了个头,恨不得干脆把自己耳朵也埋起来。
这真的太烦了。
只不过,这声音怎么这么近?好像就是在他耳边响起来的一样。
第三次的叩击声又响起。
这次怀瑜听明白了,是真的就在自己耳边。
是谁这么讨厌?
他一下子蹭蹭蹭地起身,抬头太快甚至导致自己眼前一黑,等站稳了,才发现刚刚和自己打了一架的那人,乖乖巧巧站着,一只手还放在自己的桌子上,五指虚虚握拳指节点着桌面。
见怀瑜看过去,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对不起。”
第37章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2)
“你、你、你什么意思?”怀瑜的反应却是吓了叶长安一大跳, 像脚底踩了钉子一样跳了起来, 瞪着他,瞳孔紧缩满是诧异。
反应……倒也不至于如此抗拒吧?
叶长安摸摸耳朵,顿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
怀瑜心里翻江倒海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咬着唇就是不看叶长安和站在他身后的另外两个人。
不就是有朋友吗?他看着就碍眼。
别扭的怀瑜并不搭理叶长安,端得是一副高冷模样,微微抬头也带着些睥睨气势, 好像天下唯他独尊一般。
可惜叶长安脸皮够厚,而且是个知错就改努力求原谅的孩子,就算当时的打斗起因是因为怀瑜先挑衅, 他也认为自己误解怀瑜就是个错误, 很大的错误,于是一天到晚跟个跟屁虫一样围着怀瑜转。
怀瑜终于觉得烦躁,瞪着他恶狠狠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道歉啊, ”叶长安义正词严,“我当时先动的手, 是我不对。”至于什么自己偷听了老师和娘亲的话,还是当做个小秘密埋在心底吧。
怀瑜侧过头,本来是不准备搭理他, 可是一想想这几天一直被他缠着的日子,不情不愿道:“那件事我也有错,我也不应该和你打起来。”
等他道完歉, 就看着叶长安, 眼里满满都是“你怎么还不走啊”的意味。
叶长安却丝毫不虚, 屁/股仿佛和凳子粘在一起,又笑着凑道怀瑜面前:“你其实还挺乖的啊。”
他看见怀瑜的第一眼带着偏见眼神,当时只觉得厌烦,没想到这几天和他走得近了,发现其实他和白遂差不多,看起来都只是乖乖软软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