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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易恒硬撑着站起来,惊得舒清桐赶紧扶了他一把;他也不在意,盯着郑芸菡直笑:“有劳郑姑娘。”
    郑芸菡垂眸看向他的腿,舒易恒细心察觉,飞快道:“我没有乱动,一点也不疼,你的药很管用。”
    郑芸菡轻轻点头,抿唇往后退了两步,宫人将东西抬到镇远将军府座次边上,然后蹲身一拜,垂眸退开。
    舒易恒的眼神粘在她身上随她走远,浑然不觉原本盯在自己身上的三双目光,变成了四双。
    卫元洲轻撩衣摆坐回座中,目光扫过舒易恒另一条完好的腿,拇指按动食指骨节,咔的一声响。
    郑芸菡逃回自己的位置,呼吸急促,抚着心口:“终于结束了。”
    郑煜澄调侃她:“你还会怕?”
    郑芸菡敢怒不敢言。
    忠烈侯府的热闹终于过去,安阴的眼神从舒清桐身上收回来,给宫人做了个手势。
    不多时,以镇远将军府名义奉出的舍利子与佛经被放上义卖台。
    今晚被抢尽风头的安阴非但没有恼火,还颇有兴致道:“郑大人觉得今晚是否精彩?”
    郑煜堂状似不解:“公主所指为何?”
    安阴下巴微扬:“就是不觉得了?本公主也觉得,前头的都不算什么,精彩的,应该在后头。”
    作者有话要说:  郑家三大山:盯——————
    卫元洲:本王看他是另外一条腿也不想要了。
    郑芸菡:当时我害怕极了!
    相信我,成年人的感情戏马上就来了。
    ————————————
    不出意外的话,下周二会入v吧,按照规定当天三更,精准击毙我的存稿箱。
    很愁苦,我对于存稿果然还是太乐观了。
    第25章 笺纸
    大齐佛寺香火旺盛,信徒众多,然舍利子可遇不可求,讲的是一个机缘。
    舒清桐今日已占了许多风光,将军府奉出此物,更叫人觉得舒家这等将门之家,既有金刀铁马的豪气万千,亦有慈悲柔软的怜悯善心;舍利子比之金银玉器古玩字画,在赈灾救民的义卖中更胜一筹。
    内官报出名录底价,手抄经文一本,舍利子一枚,一百两。
    郑芸菡凑到二哥面前:“这是今夜最低的报价吧,舒姐姐若是去经商,必定是个良心大商。”
    郑煜澄摇头:“幸好她不经商。”
    郑芸菡也不争辩,十分捧场的叫了五百两,与舒清桐对视一笑。
    喊价的人络绎不绝,价格逐层抬高,席间忽起一人,握着一把折扇对着盛武帝搭手一拜,转而对众人道:“家母信佛,今遇此等至宝,在下没有错过的道理。为免去不必要的耽误,在座诸位大人但凡有心叫价者,不妨直接喊出能力范围内的最高价,在下所出,必高于该价位。”
    “二哥,这谁啊?”郑芸菡捏着果壳点点那人。
    郑煜澄抬眸一瞟,轻声道:“信宁侯府世子,周先望。”见她仍疑惑着,又补充道:“两年前,信宁侯府曾登将军府门,求娶舒家八姑娘为世子妃,没成。”
    郑芸菡心道:难怪。
    若真想买,在座中跟着喊价便是,偏要站出来露个脸,摆出“随你们喊多少,我愿出最高”的姿态,很是张扬。
    她偷瞧一眼舒清桐,见她虽不至于面露愠色,但绝对算不上愉悦,不免小声嘀咕:“既不成姻缘,又何苦徒增尴尬。”
    有人喊出高价,周先望果然以更高的价格压制,那双风流带笑的眼往舒家坐席望去时,只落在舒清桐一人身上。
    舒家人皆面露不悦。
    郑煜星呵呵一笑:“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舒宜邱眉头紧皱:“郑卫率请慎言。”
    见郑煜星要反驳,太子忽道:“若是有人对郑姑娘求亲不成蓄意挑衅,你要如何?”
    郑煜星闻言,吊儿郎当的笑:“臣只能见一次打一次了。”
    太子知他性格,但笑不语。
    舒宜邱与郑煜星共事多时,今朝第一次有了共鸣,此刻他就很想将这个周先望的牙敲断。
    几番角逐,价格到了两万八千两,周先望对放弃之人作拜,做足礼数。
    舒易恒很想打人:“这臭小子哪里是诚心向佛,分明是□□熏心!你往后留心着他,恐怕他求亲不成,贼心未死。”
    舒清桐最开始见到周先望的确有些不舒服,但很快想通,甚至安慰起舒易恒:“他想出钱救灾,何必拦着。”
    舒易恒还气着,舒清桐又道:“方才是他自己说,有意者尽管将价格抬高,他必出更多。这样钱多的傻子,不宰一宰未免对不起灾地百姓。”
    几乎是舒清桐话音刚落,郑芸菡利落起身,漾着天真的笑脸,脆生生叫价:“十万两!”
    轰的一下,席间又热闹了。
    卫元洲直接笑出了声;他的食指轻轻在杯盏边沿来回滑动,温柔的力道,像在抚摸鲜活少女莹亮红润的樱唇。
    舒清桐本在看郑芸菡,却眼尖的发现一个宫人垂首从郑芸菡身边后退出席,快步走到郑煜堂身边低语几句。
    郑煜堂轻轻点头,无意撞上了舒清桐一路追来的目光。
    两人短暂对视,郑煜堂弯了一下嘴角,干脆的移开目光,这中间短的只有眨眼一瞬,舒清桐心里却冒出个清晰的声音:是他让郑芸菡喊的。
    周先望自以为侯府与将军府的事情众人皆知,没人会这时候站出来讨没趣,所以放话时威风凛凛。
    舒清桐拒了他的求亲,他就非要做出与她暧昧痴缠的模样,顺道看看她那位准夫君,大齐的怀章王是否有种与他一战!
    原本一切尽在掌控中,前面的喊价他都压住了,那位怀章王更是毫无动静。
    可是哪里蹦出来个十万两!?
    陛下尚且只以个人名义出五万两,怀章王也压着价居于陛下之下。
    其他人叫价怎能高出十万两?
    周先望满面通红盯着陛下刚刚夸赞过的姑娘,只见对方唇角轻压忍着笑,一双水眸本该明媚好看,此刻却灵动的让人生厌,仿佛是在说:你加啊,你倒是加啊。
    周先望沉下气,要笑不笑的:“郑姑娘,陛下尚且看着,你喊出十万两,莫非真拿得出?”
    忠烈侯气急,可这时候根本拦不住这个好女儿!
    郑芸菡避重就轻:“为百姓做好事,怎么会嫌多呢。”
    周先望紧紧捏住手中折扇:“好,十五万两!”
    身后仆人满面难色,一度想要拉扯回世子,毕竟信宁侯快掀桌子了。
    “二十万两。”池晗双紧跟着好友步伐起身,将周先望往死里坑。
    郑芸菡与她相互挤眼睛坏笑。
    舒清桐忍俊不禁,舒易恒目露红光:“不愧是她。”
    周先望喉头滚动,沉声道:“两位姑娘在捣乱?陛下跟前竟胡乱喊价,若届时拿不出来,便是欺君之罪了。”说着,向盛武帝作拜。
    池晗双才不吃这套,她自小被宠惯了,吵架掰逻辑更是擅长:“周世子这番话好没道理,方才是周世子自己说,但凡有意者可随意喊价,您必出更高的价格。如今有人喊了,周世子尽管跟着加便是,若就此打住不喊了,欺君的恐怕是周世子吧。”说着,她也像模像样朝陛下一拜。
    “晗双。”敬安伯不疼不痒的呵斥了一句。
    池晗双吐吐舌头,顺着父亲给的台阶下来,留周先望一人尴尬。
    盛武帝忍着笑给了皇后一个眼神,皇后心领神会,和声道:“救灾一事,救短不救长,于百姓来说,眼下需要的是朝廷相助渡过难关;但若要天下昌盛国泰民安,不能只靠朝廷源源不断的救济,更要靠大齐百姓自立自强。”
    “今日义卖不仅是为灾地百姓,也为减缓国库损耗避免元气大伤,诸位各出绵力,众人拾柴,于此次救灾来说足以。”
    言下之意,是陛下没想让你们倾家荡产,更不需要谁硬冲脸面。
    皇后笑着说:“周世子以为呢?”
    周先望此刻再也喊不出什么“有意者皆可喊价,他必出更高价”这样的话了,赧然一笑:“娘娘所言甚是。”
    郑芸菡也机灵,赶紧跟着赔罪:“臣女胡闹,望陛下与娘娘海涵,周世子为母亲求舍利经文,是一片孝心,为灾地百姓慷慨解囊,是一片赤诚,还请周世子不要与小女一般计较。”言语间,将他的动机与舒清桐撇得干干净净。
    周先望完全不想理她。
    太子忽笑道:“周世子对灾地百姓尚且慷慨,又如何会对芸菡妹妹诸多计较。”
    周先望僵住,终于挤出难看的笑:“殿下所言甚是,郑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至此,这番捣乱就此揭过。
    郑煜星收敛姿态,毕恭毕敬道:“殿下英明神武,下臣佩服。”
    太子撇他一眼,轻轻嗤笑:臭小子。
    郑煜堂于此刻站出来,表示方才喊价被打乱,不若重来一遍,众人无异议,周先望尴尬退回信宁侯府的座次,被信宁侯夫人狠狠拽着坐下,低声训斥了几句。
    重来一次,氛围较之前一次要正常许多,有周先望这一闹,加上皇后所言,这次竞价之人明显少了,最后,舍利子与佛经被左相之女商怡珺买下,出价九千八百两。
    隔着几个座次,商怡珺冲舒清桐俏皮眨眼。她知道舒清桐拿出的是自己珍惜之物,所以义卖之前就说会想办法买下来,待到舒清桐下次生辰时再送还给她。
    舒清桐盯着商怡珺半晌,破天荒没有回应她的示好,借着饮茶的动作慢慢垂下眼眸,似藏了心事。
    既已成交,便该将东西送出,安阴公主给义卖台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轻轻点头,去取经文与舍利子。
    然而,就在宫女捏住书脊提起时,一张笺纸自经书的纸页中滑出,于众目睽睽之下落于义卖台上。
    宫女发出好奇的一声:“咦,这是何物?”
    这一声,惹来帝后与众人的目光。
    座下,舒易恒拧眉:“上交义卖的经文里怎么还夹了别的东西?你交出之前都没有检查吗?”
    他知道妹妹平日里就有随手提诗作书签的习惯,可既是当众义卖,里头不该夹着私物,若里头是什么女儿家春心萌动的小事亦或是什么狂放之言,那可是要连累整个舒家。
    舒清桐低着头沉默不语,样子有些古怪。
    郑煜堂正要去捡,安阴却先他一步将笺纸拾起,笑容明艳的展开:“早闻舒姑娘才情横溢,今日几场义卖,更是难得的爽快洒脱,想必舒姑娘定不会写什么旁人看不得的东西吧?”
    郑芸菡觉得不对头,舒清桐不像粗心大意之人,即便真的不小心在手抄经文里夹了笺纸,正常情况下多为信亦或是随笔,算姑娘家私物,一般人多少会顾及,甚至帮着遮掩,偏她安阴公主,一副着急忙慌要抖出内容的模样,十分古怪!
    安阴迫不及待的展开笺纸,艳红的唇勾出的弧度顷尚未维持多久,骤然僵住。
    少顷,自她旁侧伸来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将笺纸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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