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对面的秦纹一眼,发现庶妹满脸的惊恐,看着段氏的目光像是觉得对方鬼上身一样。
秦绮差点就笑出了声,连忙低下头去。
段氏所出的秦绣原本靠在母亲怀里撒娇耍赖,听到这段话也诧异地挺起身子,完全不理解母亲为何要这么为底下的姐妹着想。母亲不是一向看她们不顺眼吗?
秦绮收回摄魂术后,段氏就恢复了神智,可刚才说的那段话仍保留在记忆里。
她颦起眉头,也觉得不对劲。
秦绮年龄渐长,出落得越发标致,甚至说上一句有倾国之姿也不为过。太夫人胡氏和侯夫人孙氏往日是不管段氏房内的事情的,但因为秦绮的容貌,近日来起了些别的心思,准备把秦绮这个侯府嫡长女卖个好价钱。
段氏接到这两位的吩咐,虽然满心的不情愿,却也准备带秦绮去往日交好的勋贵之家露露脸见见世面。为了给侯府撑场面,同时也为了给自己挣个慈母之名,她决定施舍秦绮些像样的首饰衣料,可没打算真心实意地照顾她。她是二房的正室,秦绮的嫡母,让秦绮这个小辈冬日迎着风雪饿着肚子过来请安又怎么了?谁都抓不到她的错处。今日怎么像是鬼迷了心窍般免了秦绮的这遭辛苦呢?
至于搭着的秦纹她完全没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对她毫无威胁,到了年纪随意打发嫁人就行了。
可惜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段氏不想打自己的脸,横竖她也觉得早上就着秦绮的花容月貌下饭肠胃有些膈应,那就让这两个小蹄子舒服几天吧
这篇就算翻过去了,段氏从榻上起身,招呼着二房姐妹三人一起去太夫人胡氏那里请安。
眼见着自己的摄魂术在段氏身上尝试成功,秦绮既觉得欣喜,又有一丝厌烦。仙家传授的玄妙手段,自己学成后居然只能在家宅后院使用。她内心不由得有些茫然,戏文中说修道为的是长生,我学的《摄魂篇》中却没有修得长生的手段,自己修炼又为的是什么呢?
心中百种情绪交杂,秦绮就这么跟着段氏一行人来到了太夫人胡氏正院的上房,侯夫人孙氏早一步等在里面。
又是一番请安问好的流程,秦绮落座后就闭上嘴装鹌鹑,任凭秦绣、秦纹两人卖乖逗趣。祖母和大伯母要比继母精明得多,若是在他们身上动手,很容易被发现不对劲,万一被她们查到,难说会有什么下场,说不定就要暴毙rdquo;身亡。今天剩下的一次摄魂术的施术机会,她准备留给房里的小丫头们。
房内满是笑闹声,所有人都围着胡氏凑趣,秦绮多数时候都是闭口不谈,间或应和几声以免别人拿她的沉默说嘴。
在祖母房里,秦绮一向是打起十二分心神应对的,就不敢像在段氏那里一样分神默背《摄魂术》。
她自然不会错过伯母孙氏意有所指的一番话。
孙氏本来在说她娘家侄女的婚事,不知怎地话风一转,说到了二房姑娘们身上:都说女大十八变,瞧我这几个侄女,出落得跟一把水葱儿似的。尤其是我这大侄女。rdquo;
说完还不算完,孙氏站起来过去拉段氏的手,扯着她的袖子玩笑般地说:我的好弟妹,嫂子我可真羡慕你呀,□□出这么出色的几个女儿,尤其是我这大侄女,像朵花似的。哪像我,身边只有几只胡闹的猴儿,一个贴心的姑娘都没有。rdquo;
段氏被孙氏这番话打了个措手不及,由于后宅修炼水平不到家,脸上的神色显得皮笑肉不笑的,谦虚道:她小孩子家家的,禁不起大嫂这么夸。rdquo;
胡氏乐得合不拢嘴,向秦绮的方向招手:绮儿快上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rdquo;
秦绮满心的疑惑,搞不清楚祖母和伯母两个人这是玩的哪一出。她虽然担了个嫡出的名头,却是寿阳侯府里最不受人宠爱的小辈。不说跟她处于天然敌对关系的继母,就是祖母、父亲两个跟她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对她也是淡淡的,从来没有什么亲近的举动。要不段氏怎么敢这么磋磨她这个原配所出的嫡长女呢?
不过现在不是思索的时候,秦绮乖乖地按照祖母的话上前,刚走到胡氏身边就被她拉到炕上坐下。
胡氏不做声,两只透着几分浑浊的眼睛只顾打量着秦绮的脸看,手上摩挲着秦绮双手细嫩的皮肤,带着的红珊瑚戒指的戒托膈得秦绮手疼。
秦绮早就习惯了在祖母这里隐形人般的待遇,突然被这么上下打量着,后背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感觉自己如同待宰的牛羊。
她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低着头任由祖母扫视,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
胡氏的目光流连在秦绮的明眸皓齿上,心中很是满意,拍了拍秦绮的手说:绮儿,你现在也不用去先生那里读书了,每天白日里都做些什么?说给祖母听听。rdquo;
为了让府内的姑娘们读书识字,寿阳侯府请了个年过六十的老秀才做姑娘们的西席。老秀才年纪虽大,但毕竟是个外男,秦绮到了快要出嫁的年龄,跟这位老师见面多有不便,早就不去念书了。老秀才现在只带着秦绣秦纹两人。
至于侯府的少爷们,自有外请的名师负责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