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去医院...」
「小黑猫,生病就得去,放开你的床。」
「药很难吃,不去。」
她用单纯耍任性的语气,强烈表示拒绝。
「去检查一下就好。」
「打针会痛,做手术也会痛,不要。」
「快跟我去啦~人类病了要看医生。」
她最后被硬是换上外出服,让他背着过去,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怀念贩卖机的饮料和路边的小吃才去的。
做了好几种内外科的检查后,她除了心跳和呼吸比一般人慢了一些之外,检查不出任何一种病。
「所以我没生病?」
「该不会是机器坏了吧,你看起来不太舒服,哪会没病。」
她坐在医院外面的长椅,吃着刚烤好的奶油地瓜,配罐装咖啡。
「你可以多烦恼一点吗?可能会死喔。」
「我想不到办法。」
她把手上的垃圾丢进垃圾桶,很确定地这么说。
「那你爸呢?他不做点什么来帮你?」
「他在准备回重建过的老家。他竟然住过法国,甜点和美食有名到有多到看不完的资料耶。他环游世界不知道几次了,一定知道很多餐厅吧,我死前至少要去吃过一次。」
「说得你好像可以全部都去吃过一次。」
「好吃的东西不能只吃一次吧。」
回去的路上,她说个不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他难得有耐心地听着。
走到一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抓住他的衣摆。
「我想去一个地方。」(笑)
「你要去哪?」
「之前有路过,可是晚上没空就没过去了。」
「所以你是想走去哪里?」
她没有回答,露出想炫耀私房景点的表情,拉着他的手。
「就是这里!」她举起手指着天文馆,很有气势地做出有这个意思的动作。
「这里不是晚上来的吗?」
「白天也可以。」
她差点用「难道你不知道吗?」的表情看他,为了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她从背后推他过去。
买票,照着地图走进投影室之后,温度明显降低了,和晚上一样,甚至还模拟了微风吹过的效果。
脚下的地板是透明的玻璃,发出微弱的白光,像树木的枝条一样延伸到每个角落,微小的光点则是四处碰撞,照亮了脚下的黑暗。
和他坐到位子上时,他好奇地往四周看,上方挑高的天花板还是一片黑。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
在她回答之前,广播的音响先出声了。
『各位观眾,这里是天空放映馆,我们将为今天前来的观眾献上特别的影像。这次的主题是,蓝天与夜空。』
「你不是很喜欢吗?」
她说完话的同时,周遭开始变得明亮,凉风吹动衣摆,像在山顶观看眼前的风景。
不用仰望就能看清楚整片天空的景象。
凌晨的深蓝抹上日出的光辉,雾气般的云在光芒中飘荡。
白天的淡蓝色晴空又是另一种样貌,映照在水晶球的玻璃中,六角的雪花反射着光线。
正中午的湛蓝,降下太阳雨,滴落的雨水和耀眼的阳光互相辉映。
午后的晚霞和街景融合,暗蓝色和对比的橘红色形成渐层,纯白的花洒落。
夜空的深沉色彩被流星点亮,暗红色的满月高掛,让夜晚如同被烟火点缀,星辰让夜空不再黑暗。
她却把他的手臂当成枕头,趴在上面睡着了,让他想完全专注在投影上也没办法。
投影结束后,她才醒来。
「小黑猫,是你带我来这里的,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
「...看完了?唔...不要戳我脸颊。这又不是看电影,不能吃爆米花配可乐,这个配乐还害我想睡。」
「回家吧。还是你想继续待着?」
「你觉得这边怎么样?还想来吗?」
他停下脚步。
「是还不错。下次再一起来也可以。」
「下次我说不定又会睡着喔,一个人来也能看吧?」
「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跑了,我要看住你才行。」
她笑了一下,牵住他的手。
这时,她的眼前突然变成一片白茫茫的朦胧景象,漆黑的记忆闪过脑海,淹没她的意识。
身体冰冷,倒下的地方却是温暖的,浸湿衣服的是血。
撕裂般的疼痛蔓延全身,血从肌肤底下渗出来。
(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她的双眼逐渐变得混浊,嘴角流出鲜血,不可思议的是,已经不觉得吞不下去。
无数次在痛苦得让她吐出血来的过往,被迫品嚐到自己血液的味道,变得习惯。
他摇晃着她的肩膀,想叫醒她,却只看见她露出了感到悲伤的眼神后,闭上了双眼。
把她带回去后,她一睡不醒,没有任何伤口,呼吸和心跳却异常地微弱,维持在清醒和昏睡之间。
「琉辉,她怎么了?突然就流这么多血。」
「应该是身为人类的部分承受不住吸血鬼化的副作用。」
「那要怎么办?不能放着不管吧?」
「总之,你先盯着她,撑过今晚就可能没事。如果失败,我会亲自去和那位大人谢罪。」
待在一旁的寺夜,面无表情地看着,既不打算去责怪谁没看好,也没有去嘲笑谁的意思。
等房里只剩他和自己才开口。
「你,现在是个好孩子了呢。」
「这种时候这样夸奖人,你觉得有谁会高兴啊?」
「不用太担心她,我会好好『照顾』的。」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溺爱的眼神里藏着诡异的疯狂。
就算她死了也要留在身边,他在她出生之前就有了这种想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什么都做不了喔。只是...想让她死了也还是我的。」(笑)
「竟然能露出这么腐败的眼神,你果然是那种骯脏的傢伙吗?」
鲜红与水蓝的双眼里表面毫无杂质,深处却沉淀了他最厌恶、不认为是爱的污秽。
然而这却是她父亲的爱,让他觉得讽刺。
她眼里深沉的是对厌恶之人的恶意,能和寺夜相似也算是异常吧。
「我只是喜欢把别人的生死亲自掌握在手里,这有哪里不对吗?」(笑)
「出去!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
他很乾脆地出去,刻意不透露出某件事。
(不过我想让你们都能活下去。)
戒备松懈的那天,他把她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