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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脸绷得铁紧,“所以呢?你是怎么打算的?”
    她低下头,抠着自己的指甲,有些话她说出来也会痛……
    “小许,你以为我一个小小孩,哪里来的生命力可以这么强劲地长大?不过是我善于丢弃和遗忘。生平背负的已经太多太多,只能丢弃自己征服不了的,对自己有伤害的,轻装上阵。其实,我不但怕死,还怕苦,因为,我承受不了更多的苦,我真的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坚强,根本上,我是个懦夫,是个遇见困难就想逃避的懦夫。我妈妈曾经反对我们在一起,理由就是她希望我能快乐地轻松地生活,不需要面对太多,可我没听她的话,现在想来,已经不是后悔二字能挽回的了,我何止是不快乐……”
    “你的意思,就是要丢弃我了呗?”他嗓子发紧,出声儿字字听着僵硬。
    她继续抠着她的指甲,“是”或者“不是”,都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你看,当我在这个媒体这个环境里受了伤,我连这个环境都想要避开了,我本质上真的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你们都看错我了。”
    他在她面前蹲下,手指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目光更是寒刃一般,直视着她,若这寒刃能伤人,只怕已经将她劈成两半。
    “涂恒沙。”他直呼她大名,“你自己是媒体人,你热爱媒体人这份职业,可是,你却在这个环境里受到了伤害,所以,你觉得这已经不是你想要为之奋斗的职业环境,你觉得你的信仰和理想在崩溃在退缩,你觉得你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这样的职业环境让你感到索然无味,甚至开始讨厌,于是你选择辞职。”
    她扭了扭头,想挣脱他的手指,可是,他到底用了多大力?非但挣脱不了,还把下巴给弄疼了,她愤怒,“你快把我下巴扭掉了!”
    “疼是吗?这就把下巴拧疼了?”他反而更加用力了,指甲还嵌进她肉里。
    她轻轻“啊”了一声,觉得这个人实在恼人!
    他另一只手还绕到她脑后去,按着她后脑勺,不准她退怯,“那你可知道,你这一刀刀地扎在我心上,我有多疼?你没说错,你的确是个懦夫,但凡有一点波折,你首先想到的就是放弃!但你要明白,你要放弃你的职业,我不干涉,可是,我不是一份工作,说辞职就辞职!就算你现在请辞,我也有权力不批准!”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硬了?“可是我……”
    “没有可是!”他粗暴地打断了她,“不想看见我是吗?可以!那我就不出现!只要你自觉一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成天乱七八糟瞎想我就离你远远的!但你要不听话,那就别怪我逼你!”
    涂恒沙睁大了眼看着他,连难过的情绪都忘记了,好半天反应过来,气得拿抱枕砸他,“粟融归!你给我滚!你太过分了!奶奶去世的时候,你伤心,我是怎么陪你的?结果你呢?你现在还凶我?你凶我?我简直……简直恨死你了!你给我滚蛋!快滚!我不想看见你!一点儿也不想!”
    连砸带打,还带推,直接把他轰了出去,把门用力关上还不解气,简直太岂有此理了!她还以为他会温言细语地安慰她呢……
    可是,如果他真要温言细语安慰她,她又愿意听吗?
    下午的时候,郝仁果然来给她做饭,两个人的饭,三菜一汤,只是她吃不出味道来,住在这个家里,每一处都有妈妈的痕迹,时不时就会想起来。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逼着她吃水煮蛋了吧?
    “怎么了?粟融归跟你说什么了?”郝仁注意到她神不守舍。
    “没什么?”一提这个名字,她又想起他的警告,心里好一阵气恼。
    郝仁正要说些什么,有人来敲门。
    “别开!”她觉得除了粟融归不会有别人了。
    “那我就不开了?”郝仁伸着脑袋问。
    “请问,涂恒沙女士住这儿吗?”门外传来男子的声音。
    不是粟融归?
    会是谁?
    “开不开?”郝仁又问。
    她点点头。
    门开,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映入她眼帘,她想了会儿才回忆起来,这人不是粟融归的那个律师朋友吗?姓……?
    “萧……萧律师?”她惊讶地道。
    “是我。”萧伊庭进来,向她伸出右手,“你好。”
    她跟萧伊庭握了握手,心中却在揣摩他的来意。
    萧伊庭坐下来,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份份资料,“看来我是不速之客了?你并不知道我要来?”
    涂恒沙的眼神表明他说得没错……
    “那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吧。”他把资料给她看,“是粟融归委托我来的,关于你母亲遭受的网络暴力或者说网络造谣一事,粟融归想要追究相关人的法律责任。这些是他回国这两天搜集到的一些资料,你来看看。因为这种案子可提供的参考案例有限,所以他找我商量,我认为最终是要走到公安立案这一步的,你来看看这些是否无误,再者,你是受害人的女儿,有些事情需要你亲自出面。”
    “立案?作为刑事案件?”涂恒沙快速把那些资料浏览了一遍,以粟融归的调查能力,两三天也够他把整件事儿调查得清清楚楚了,基本就是想夜的星星造谣,并且买水军带动舆论,这背后的交易,牵涉到的营销号全都罗列得清清楚楚,和郝仁那篇为舒慧洗清冤屈的文章完全不是一个角度。
    她放下资料,叹了口气,“这种官司能打赢吗?不,应该说能立案吗?”她都没往这方面想过!而且,真要走法律程序,那就是给粟融星最痛一击了,她是乐见其成的。可他呢?那是他妹妹……
    “不试怎么知道呢?”萧伊庭道,“用他的话来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由来已久,但现在因为网络的发达,达到空前的令人生畏的地步,万事总要有人去试!他本来是考虑民事诉讼,所以把一切都调查得明明白白,然后来请我,但是我给他分析,是建议他可以走公安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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