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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门,看到刘飞也正在那里抽烟。
    刘飞苦笑了一下,道:“我们比学生都紧张。”
    “不止紧张,还激动。”
    “反正总归是睡不着。”
    烟头明明灭灭,刘飞忍不住,问:“我们这次,能有金牌入账吗?”
    “应该……可能没问题吧。”张老师既骄傲又担忧。
    我们的学生能在理论考试中得到第一名,把那些资源好、条件好的学生压在下面,说明中国人不是笨,不是不聪明。但是不得不承认,我们的试验方面是个短板。
    “我们国家小城市里的高中,哪里有那么多机会给学生做试验练手啊。”张老师叹了口气:“但愿季小冬理论成绩足够高,明天抽到简单一些的实验操作。”
    许是张老师的许愿起了作用。
    第二天季小冬抽到的试验题目果然不太难,是量筒、滴定管、移液管的使用。
    一个非常基础的实验操作。
    季小冬前世几乎已经做到肌肉记忆。
    到了最后一步,她蹲下身子平视滴定管里液面最凹处,映着滴定管的曲面,出现了一粒纽扣。
    看到下面的量杯里溶液变了色,季小冬记录下数据,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人。
    是昨天收她卷子的那名老外。
    季小冬估计,他应该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儿了。
    只见这老外皱了皱眉,背着手走开了。
    季小冬心里警铃大作。
    身为学生,考场上看到“老师”面色不虞,总是怀疑自己哪里没有做对。
    她把自己的操作过程仔仔细细的想了好几遍,这么简单的操作,实在想不出哪里有纰漏啊?
    “你操作有漏项。”
    什么?!
    季小冬差点叫出来,咬着嘴唇死死憋住。
    原来是她精力太过集中,让系统以为宿主正在叫它。
    季小冬也反应过来是系统出声。
    她又仔细回忆了一遍,并不认为自己哪里有缺项漏项——直到系统给她甩了一份八十年代的操作规程。
    季小冬的冷汗一下子滴了下来。
    这时候的评判标准,比她学习的那些早了三、四十年!
    如果她现在是大牛,那么她如此操作是没有问题的,甚至可以当做优化教程,被人交口称赞。
    但她现在只是学生,一名参加考试的学生!还是一名从未在学科竞赛上有所斩获的发展中国家的学生!
    可想而知,在带着偏见和有色眼镜的评分评委们眼里,根本不会认为她的操作更加简便、实用、精准,只会认为她操作不当,缺项漏项!
    怎么办?!
    季小冬看了下时间,现在重新做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任何一点儿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让发酸的鼻头变得好受一点儿。
    季小冬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挫败。
    她知道国家队这块金牌的重要,知道国家、老师对这块金牌的渴望。
    现在,可能会因为她的大意,与这块金牌失之交臂。
    她明明有能力,这种感觉比能力达不到更令人懊丧。
    “叮铃铃……”
    结束的铃声响起。
    季小冬看着自己的实验报告被监考人员收走,表情麻木的坐在自己座位上等待最后的“宣判”。
    现在只能盼望,因为结果正确,可以多拿到一些分数。
    评分的时间并不久。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季小冬看到四个监考人员,各拿着一叠纸走了出来。
    那上面写着每个人的分数。
    当场给分。
    虽然不是当场发奖牌,但理论考试的分数昨天下午已经知道了。
    如果再拿到这张操作考试的成绩。
    那么总成绩多少,能不能得奖,每个人心里都已经有数。
    季小冬的心随着老师离她越来越近越跳越快。
    越跳越快……
    她嗓子发干,想咽唾液,嘴里也同样干燥。手心里却一点儿不干,全是水。
    两个。
    一个。
    到了。
    季小冬接过写着她成绩的白纸。
    “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冲到头上。
    两秒钟之后,听觉视觉才渐渐恢复,眼睛看到的数字也越发清晰。
    黑色的笔迹像小蝌蚪一样游来游去,最终在她眼前定格为两个数字:73!
    季小冬的一颗心不停的往下落,往下落,一直落到谷底。
    说不上伤心难过,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呆呆坐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可以站起来不再抖。
    季小冬拿着这张写着成绩的纸,折起来准备收好,带给张老师。
    不对!
    她一屁股又坐到椅子上。
    刚刚准备折纸的时候,看到纸上的痕迹。
    她斜过纸页,对着光细细的看。
    果然是上一张纸上的分数,因为力气太大,笔迹印到了她的成绩单上。
    她能看到是两位数。
    前面的一位是6。
    那么,她前面那个人的成绩……
    季小冬的脑子似乎连简单的6和7比较大小都做不出来。
    她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下,还能看到更浅一些的白印,大概是更前面一个人的分数。八十几分,比她高,但实验操作高的这些分数,并没有弥补理论成绩和她的差距。
    季小冬知道她前面的两位是美丽国的金牌种子选手。
    如果大家的实验操作成绩都没有太高的话……
    季小冬觉得自己周身微微发热,刚刚沉到谷底的心情又一丝一丝慢慢往回爬。
    周围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季小冬忽然听到考试的门外一阵喧哗、鼓掌、叫嚷的声音。
    接着张老师冲了进来,一把抓住季小冬往外拽。
    “你怎么还在这里!成绩贴出来了!”
    季小冬被懵懵懂懂的拽起来,又被张老师一下抱紧。
    “金牌!金牌!”张老师年过五旬,声音里带了激动的哽咽:“季小冬,你是金牌!”
    “我……我吗?”
    季小冬没听到张老师的回答,因为她已经被激动的张老师拽出了门。
    周围的同学们一哄而上!
    各个激动的都往季小冬身上抱,大家又唱又跳,簇拥着季小冬出了门。
    季小冬被人拥着到了广场。
    “金牌!金牌!金牌!”
    这不只是季小冬一个人的金牌,这是中国队的金牌,是整个国家的金牌。
    大连老成持重,一直给他们上政治课的刘飞也混在学生们中间,一边喊一边架起季小冬把她高高的抛起来。
    “不要不要……”吓得季小冬大喊:“慢点啊!”
    大家笑啊闹啊,当晚回到住处,刘飞不知道从什么门路,竟然拎来了几瓶茅台,要给这些初出茅庐的少年人也满上酒杯。
    “他们都是学生呢!”
    “大家为国争光,今天应该破例!”
    张老师拦了几次没拦住,好在刘飞也不是没数的人,每个人只给倒了一个小酒杯。
    余下的都让他和老张两个人“贪污”了。
    季小冬本就不能喝酒,这一天心情像做过山车一样,心神、体力都消耗极大。喝了一点儿,就撑不住回屋睡了。
    接下来的两天,刘飞果然履行了承诺,带着大家把法兰克福里里外外逛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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