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记得那条尾巴柔软蓬松的触感,他好想问姐姐,自己能不能摸一摸。害怕中带着期待,扭捏上了很久,直到姐姐身体还没完全好的时候,便被戍客先生一句话送出了国。
那时候他才六岁,陆澜音十岁。
多年不见,当初的种种想法,都变成了无法面对,愧于面对。这种心情扭曲在了他的心中,让他越发不想去面对。
当初没说出口的话语,隔了这么多年,发酵变质,如今加上这么一遭,更是雪上加霜。
和戎四的戏言,他完全是想因此惹怒陆澜音,让她主动来找他。他当时没多考虑,也没料到戎四居然真的去寻了陆澜音。
按照小姐们的行事,就算真的约下了练手的帖子,一般也是先订好时间,容后再比。约定时间的时候他必然会知道,那样陆澜音就会来质问他,他倒是真没想到两个人居然当场比起来了。
陆歌叹轻嘲地扯了扯嘴角。
姐姐大概要更讨厌他了才是。
陆家少爷虽然在事业上不作为,沉溺于歌剧,不过在年轻小姐的眼中,正是才华出众又浪漫的体现。再说陆家少爷面孔长得偏为斯文英俊的那一挂,眉眼间蕴藏着几分过人的才情,还不风流多宿,更让小姐们欢喜得不得了。
事业没作为又怎样?陆老爷多年未娶,这陆家,以后还不是陆少说了算?
因此陆歌叹在沪上简直炙手可热。
陆歌叹大步流星地踏进斋院,第一个找的就是陆澜音的身影。视线搜寻一番无果之后,他微微蹙眉,看向了瞧起来没什么大事儿的戎舒琦。
对方见他望过来,露出一个明丽的笑容。陆歌叹脸色一变,几乎是带着点戾气,提着步伐就要向前质问。
还是一旁的小厮期期艾艾地拉住了这位大少爷,小声道,两位小姐没有比试hellip;hellip;rdquo;
陆歌叹步下一顿,眉间的褶皱更深,怎么回事?我姐呢?rdquo;
小厮的身板弯得更低,陆歌叹几乎听不清他的话语,他不耐道,你先站直。rdquo;
于是小厮哆嗦地将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我姐居然应下了?rdquo;陆歌叹的声音有些令人不寒而栗,他没再看向特意走近他的戎四与苏氏女,朝台上的戍客先生点了点头,直接转身离开。
三月初三女儿节,有位少爷杵在这里,小姐们也不大方便。陆少走了之后,戍客先生亲自主持了场面,叫小姐们多抄写经文,为整年的运气祈福。
青年笔挺如松,神色温润。他的声音是不慌不忙的悠然,透着股参透大千世界的味道,犹如高空上的万里流云,纯粹得令人心旷神怡。
他说,到了下午的时候,大家可以把抄好的经文以笺文的形式挂在竹枝上,或者放在花灯里,随着溪流飘走。最后还有个抽签的环节,抽得有标记者,可以问他一件事。
青年讲完,人就再次不见了,让一众想搭话的小姐抓也抓不住。只有白蓁蓁心中明白,戍客先生这架势,多半是去见陆澜音了。
莫非陆澜音再一次将被赶出沪上?
白蓁蓁掩饰好心中复杂的情绪,也去取了笺纸,开始书写。
内院的摆设和外面的庭院不大一样,偌大的庭院融合了枯山水和绽得灿烂的花树,建筑皆多了层木质回廊,很方便欣赏院中的缤纷景色。
贾思敏坐在廊下,捧了杯热茶,眼神眺望得很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抱歉,让你久等了。rdquo;青年从廊中走来,他的步子很轻,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贾思敏听到声音,连忙放下茶杯,哪里,能见到先生是我的荣幸。rdquo;
青年见到她的模样似乎是觉得有趣,他一边慢悠悠地坐在贾思敏的身边,一边取了茶杯给自己也沏了杯茶,小茉莉,你唤我郁夷便好。rdquo;
贾思敏:hellip;hellip;rdquo;
你不用想很多,rdquo;郁夷眨眨眼,我非人类,当然,你也不是。rdquo;
贾思敏再次:hellip;hellip;rdquo;
她的唇角抿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心想:方才那个小乞丐告诉我说斋院有鬼,没想到所谓的鬼就直晃晃地坐在我面前,我还在跟他喝茶。
她一开始以为所谓玄学先生的住处和道观差不多,什么怒发冲冠的神像下两人坐在蒲团上论法,在进来的瞬间,她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没想到对方一开口,事情更加离谱。
见对方的表情没有戏弄之色,贾思敏顺势问道,您不是人,我也不是,那我们是什么呢?rdquo;
你叫做贾思敏,是一名间谍,来自五十年代的伦敦地铁大爆炸。rdquo;郁夷说着,唇边有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调皮极了。
先生神算,rdquo;贾思敏恭敬道,那请问先生可有办法让我回去吗?恕我冒昧,只要您能告诉我,我什么都愿意为您效劳。rdquo;
枯山水庭园内,回廊一角种了株绽放得热烈的梨花,偶尔一阵风吹过,几片花瓣悠悠落下,散在青年的肩上发上,其中一瓣缱绻地落进青年的茶杯里,再被他润泽的唇轻轻一吮,贾思敏觉得这位先生莫不是妖精修成的人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