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豫游便是三姨娘的儿子,当今的白家大少爷。但是,家里人并不太待见这个少爷,甚至可以说是对他发怵。白豫游同戍客先生一样,也修得玄学一道。他给人的感觉是阴恻恻的,仿佛在人的身边编织了隐形的粘腻蛛网,人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蛛网绊住,沦落为网上蝇虫。
少女小心地走在竹林中,生怕冲撞了什么。她觉得戍客先生给人的感觉又不太一样。虽然她觉得无所遁形,但是呼吸间头脑却愈发清醒,仿佛有阵阵清气缭绕其中,使人神清气爽。
胡思乱想前进之中,白蓁蓁注意到了独自站在路尾的戍客先生。
青年穿着古朴的袍衫,长身玉立。他的姿态淡雅飘渺,明明该是马上飞升的模样,眉眼间却多了些许温柔的笑意。白二眼神移下一点,但见青年怀中抱了只毛色纯粹的白狐,小狐狸神色郁郁地翻着白眼瞪着他,青年却不急不恼地替它顺着毛,指尖时不时点一点它可爱的鼻尖。
平心而论,戍客先生的长相放在整个沪上也是独一无二的,尤其是他的气质mdash;mdash;秋水为神裁玉为骨,戍客先生却比诗句更多了些许高深莫测。
非普通道士所故作姿态的高深莫测,事实上,先生看起来十分亲民,也许这高深莫测更是世间万物看多了的高不可攀吧。所以哪怕他长相好,小姐们也不敢妄加肖想,神仙凡女,那是话本里的故事,不是现实。
白蓁蓁恭恭敬敬地同对方打了招呼。青年又逗了逗怀中的白狐,随即温和地冲她笑了笑,白小姐,这边请。rdquo;
少女连忙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绕过漫长的青石板路,进入别具一格的竹间小亭,白蓁蓁打量了下四周,有些局促不安。
先生hellip;hellip;rdquo;
白小姐晚上还要参加晚宴吧?不用紧张,坏了心情就不好了。rdquo;郁夷给她沏了杯茶,掌心力道适中地按下努力想要探出头来的小狐狸,其他两位中签者预约了时间准备让家主亲自来问,白小姐想问什么,不用着急。rdquo;
白蓁蓁深吸了几口气。
但凡她有半点考虑家族的心,她应该是问,白家还有更精进一步的方法吗?
可是她选择了摒弃自己的姓氏。未来的道路中,她茕茕孑立。
白蓁蓁的双手在皮质优良的小包上捏了又捏,抓了又抓,最终抬起头,声音悲凉而又饱含恨意。
先生,我能做到叫白豫游和他的母亲,一无所有、万劫不复吗?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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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在沪上的晚宴,着实开得盛大。
国公馆内,珍贵的巴洛克风格的地毯铺了一地,暖黄色的水晶吊灯为会馆渲染了一层暧昧气氛,形形|色|色的名媛少爷端着酒杯,交谈甚欢。
戎舒琦虽然在斋院中起了事,惹得陆家少爷不快,不过这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她依然盛装打扮,昂着脖子,骄傲地如同天鹅一般。
铁娘子的气质冷冽高傲,惹得不少别家少爷频频扭头。这是一场盛大的相亲宴会,对于未出阁的小姐们是个极好的机会,同样,对少爷们来说也是个绝佳的猎艳机会。
白蓁蓁在宴会上见到了贾思敏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便心思重重地往另一边去了。贾思敏知道原因,也不去打搅她。下午她和郁夷在一块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觉得她要被重新遣回英国了,因为先生声望极高,倒也没有人敢胡乱猜测、乱播流言。
整个会场上,环绕人数最多的便是宋家少爷们了。戎家少爷都已结亲,白家大少爷常年缺席社交活动,二少爷虽然来了,可容貌却是个不怎的,至于陆家hellip;hellip;据说陆歌叹又往剧院跑去了。
下午她和郁夷交谈的并不多,寥寥数言hellip;hellip;可以说大多都在用狐狸的身体与郁夷抗议。
没有什么能比亲身体会变作动物冲击力更大的事了,她选择了相信郁夷mdash;mdash;第一,是因为对方对她知根知底,郁夷这种段数根本不需要骗她,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好图的,不过一条命罢了。第二,她别无选择,郁夷是她与过往间的唯一线索。至于第三hellip;hellip;她对郁夷总有种微妙的熟悉感。
他懂得很多,却没有因此自视甚高或故作冷漠。他似乎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哪怕白蓁蓁说出那般不孝的话,他也没有因此多说什么,反而一点一点帮白蓁蓁分析。
为什么会有这样专门服务人间的人存在呢?贾思敏觉得十分古怪。
郁夷告诉她,她现在只有一尾的力量,她各个尾巴的力量分散在不同的国家甚至是不同的时代空间,她需要自己把失去的力量都找回来。至于其他的,需要她自己去发掘,他说不了更多。
于是贾思敏心中的微妙之感更甚了。
这种感觉就好比忽然有人对你说,你身负使命,需要拯救全世界。这种感觉又荒谬又令人无所遁形。
但她只有这唯一一条路可以走。
宋开和与宋淮和站在人群的中心,不断应对着环绕他们的莺莺燕燕,他们二人今日前来,是想拿下戎家四小姐的。
北方戎宋,亲上加亲,自然有助于夺家产。宋家的家规和别家不同,秉承的是谁有能力谁分得的家产便最多,因此兄弟俩都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得更有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