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亭中,紫袍的男子擎着酒杯,烈酒入喉,如火焚心。
“王爷,当心着凉。”近卫九戒候在一侧提醒,大雪飘零,眼见着雪有一尺深,晋州向来四季如春,今年寒冬来得尤其汹涌。
“是我错了么?”男子专注地看着杯中清酒,眉心从始至终没有舒开过。
半年前,山中遇青歌,她温婉可人,体贴细腻,且那绝色容颜令他魂牵梦绕。郎有情妾有意,他心中正妃之位只有青歌,哪怕违背赐婚旨意,得罪威武大统领,也只封了白玉婵为侧妃。
谁承想,他执意留在身侧的,居然是妖!
“王爷,娘娘如何处置?”九戒巧妙地回避了他的问题,他童子身三十年如何晓得感情中的对错?
处置,真得杀之以敬穆家英魂?
修长的手,指腹摩擦着酒杯青釉,穆烬燃脑子里一团乱麻。
“不好了,王爷,王爷,娘娘她疯了!”
远处,下人的声音逆着风雪喊破了音。
疯了!陆青歌疯了!
“啊……杀了我啊!!杀!!”地牢里,女子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发狠地揪着发根,仿佛不知疼痛般。
“怎么回事?”穆烬燃阔步近前,映入陆青歌疯狂若癫,心脏仿佛被谁攫得疼。
“属下也不知,突然就……啊!鬼啊!”下人禀报着,不经意瞥了陆青歌一眼,就见她的脸满布青筋,像是盘桓错乱的树根。
“王爷……别,别看我……”女子惊慌失措的眸子触及到牢门前站着的挺拔身影,吓得滚到了墙角,蜷缩着娇弱身板,捂住了脸。
传言,九尾狐有种寄生之术,可以短暂地将妖气灌输给别人,以前是为逃过修士猎杀,如今,白玉婵只为做一世凡人。
妖毒发作,身不如死,她环抱着胳膊,止不住颤抖。
“那,那是什么?“家丁眼睁睁看着女子凌乱的长发里生出了一对双耳,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那耳朵如雪白,毛绒绒的。
“陆青歌,你到底是何方妖孽?”穆烬燃厉声诘问,揣测远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惊。
“王爷,不是那样的,王爷……别看我……”她不敢对上是穆烬燃,冒出的尖锐指甲抓着脸皮,恨不得撕下这张丑陋的面容。
还记得第一次习法术,她学的是洁尘,不管走到哪里,衣裳都是干干净净的。
师傅的仙草园没少让她祸祸,听闻什么药材可以美容养颜,绝对连根刨起。
“王爷,看来大统领送来的法宝有用,不如用那琵琶锁,万一困不住,殃及的可是整个晋州,乃至天下呐!”九戒久经沙场后金盆洗手的人,看到这场面也不禁心惊胆颤。
她是青歌,那个巧笑盼兮,赤脚踩在羊肠小道,皓腕铃铛青脆响的人儿……
穆烬燃站定着,终是不忍,探出手去,“青歌,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当然!
陆青歌试图点头,突然一阵心悸,瞳孔放大,猛然回头,红色的瞳眸,獠牙森白,“吼!”
妖兽般的怒吼,带起腥臭的狂风。
穆烬燃抬手挡住眼帘,九戒挡在了他前面,“王爷快走,我盯着娘娘,若是王爷准了,这就把琵琶锁用上!”
牢里的陆青歌人不人鬼不鬼,张牙舞爪,随时都可能破门而出。
想到祠堂里陈列的三十多具尸体,穆烬燃俊脸黑沉,心,也跟着冷似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