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王府有妖出没,本地官僚只派一两人来吊唁,皆未亲自登门,谁不知道王爷得罪了威武大统领与圣上,纷纷恐避不及。
祖母年事已高,瘦得只剩皮包骨,裹着寿衣分外骇人。
小公主则是粉雕玉琢,脸上虽不见血色,但也可爱得很。她啊,不常住在广陵王府,大多在京中,自小粘穆烬燃,本打算住过这寒冬再回宫的。
世事难料!
九戒无声叹了口气,扭头问道下人,“可有见着王爷?”
“不曾,萧管家,这该是王爷戴孝出丧的时候了。”
不肖下人说九戒也心里有数,再怎么说王爷也不能缺席不是?
花园的石亭里,男子自顾自斟酒,满满一杯一饮而尽,又是一杯,无休无止。
小狐狸好奇地看他。
“想尝尝?”
男子杯子递过去,旁人看来他是同一畜生言语,在他看来,这小狐狸通灵性,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果真,小狐狸在他怀里探出了脑袋瓜,凑到杯子前,探出粉嫩的小舌头。
只舔了一丁点,它猛地缩回脑袋,紧紧蜷缩着身子。
穆烬燃失笑,唇角扬起来。
苦中作乐罢了,也就这小狐狸能陪着他,一壶酒饮尽,他呆呆地注视着空杯,“你说,她会轮回吗?会怨我吗?”
她是谁?
小狐狸不明白,眼皮子耷拉着,显然还在品了烈酒的阴影中走不出。
它小爪子扒拉着舌头,扒拉着,扒拉着,男子碎碎念一阵子突然趴了下去。
小狐狸受惊,从衣服里蹦出来,四爪着地站在石桌上,偷悄悄看了两眼。
男子生得好看,棱角分明,闭上双眼,薄唇边溢出破碎的话音来,“青歌……青歌……”
小狐狸扭头瞧了眼庭中纷纷扬扬的雪,跳上了他的肩,身子如水做地,环在他脖颈间,一人一狐就这么晾在院子里。
“王爷,王爷……王爷您醒醒,该喝药了。”
迷迷糊糊间,穆烬燃耳闻九戒地声音,眉头皱紧,撑开一条眼缝,赫然见青灰色的蚊帐,身处之地已是御琳阁。
九戒端着碗,颤巍巍地,目露担忧。
穆烬燃豁然坐起,掀开被子一角,神色急迫,瞧着白绒绒的狐狸团在身边,紧绷地的心弦这才舒开。
“王爷,这小狐狸是……”九戒纳闷,王爷平日里猫猫狗狗都不喜见,怎么收了只狐狸在身侧,难不成是因为王妃?
“没你的事。”穆烬燃掖好被子,接过九戒的药碗,“出殡的事怎么样?”
亏得王爷还记得有丧事,九戒嘴角抽了抽,“一切都处理妥当,王爷放心。”
他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手里攥着一根红绳,铃铛绕在如玉的指尖清脆作响。
“王爷。”门口,聘聘婷婷走来的白玉婵,裹得厚实,捧着汤蛊放在桌面,“听闻王爷醉了酒,妾身叫人熬了鸡汤。”
她边说着,柔荑捧着瓷碗,动作轻柔地舀着热腾腾的汤。
“玉蝉,伤,不要紧了?”他隼目阴冷,直勾勾地锁定着她,仿佛一柄锋锐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