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今日可总算是得偿所愿了。”朗子徽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
“哈哈,六哥客气了。”朗苏烈大笑起来,“朗寅释死在咱们手里,是他最好的归宿。”
“若是搁其他人手里,话倒不能说这么满,可落在慧能手中,他纵是长了翅膀,也难飞出生天。”朗子徽称赞道,“还是九弟高明,这招守株待兔,恰到好处!”
朗苏烈露出暧昧的一笑,意有所指道,“谁让我和六哥有默契呢?”
“若不是六哥建议大哥与东承牵线,我又怎么能借朗康辙之手,送出叛国铁证,拉太子下水呢?”除了心头患,朗苏烈心情大好,“你我实力不济,才投靠得大哥。偏生朗康辙野心勃勃,总想取而代之,他嫉妒心这么强,怎能不利用一下?让他们互相残杀,我们才能最快的成长起来。”
“哈哈,这一路来,九弟你都打得一手好算盘!”朗子徽连连点头。
“要不是朗寅释半路杀将出来,天朗皇位咱们早就唾手可得。他十二岁就去了边关,老老实实在那儿呆着不好吗?偏偏在大家都把他遗忘的时候,突然回来,毁了我们多年的计划!”
“那小子是命大,本王叮嘱陈绪沉船,死了那么多大臣,他竟然毫发无损,还带着萧玄绩一道回京,真是走了狗屎运!”朗子徽应道,“幸好东南沉船,动摇了大哥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倒也不算白费心思。”
“说得不错,只是可怜了大哥,去了地府,恐怕还稀里糊涂的呢。他不能明白,为什么他每次做事情,总是做不成。”朗苏烈望向朗子徽,语气古怪的揶揄道,惹得朗子徽哈哈大笑。
“对了,九弟,如今朗寅释已除,”朗子徽骑着马,继续朝前走,忽地回头问道。“你觉得,我们俩之中,谁更适合当皇帝呢?”
空气仿佛停滞在了此刻,
朗苏烈的笑容一顿,望向朗子徽的目光复杂了起来。
……
直到永定门内城的城门突然关闭,一队高大的士兵手持长矛,从侧门冲出,将六九皇子一行人紧紧围在中央。
“这个问题就不必多虑了”,当先一人坐在马背上,正是京畿司统领何冲,他一甩马刺,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爽朗道。
“两位都跟我回皇宫一趟吧,你们要的答案,很快便能悉知。”
“何冲?”九皇子朗苏烈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对面的朗子徽显然也正茫然。他们的人大多留在了南郊树林,手边跟着的人并不多。现在两方势力相差悬殊,没有丝毫撤退的可能。
“好大的胆子,见了皇子竟不下马拜见?你是活腻味了?”朗子徽觉察了异常,黑沉着脸威胁道。
“哈哈哈!”何冲姿态怡然,不急不恼,“下官可没这么大的胆子,煊王得知瀚王和九皇子午后便出京去了,特意让下官在此迎接二位。下官可是等候已久。”
“少来这套!你到底想干什么?”朗子徽怒道。
“说来,也要感谢两位皇子费了这么大一番力气,毁掉凤栖阁,”何冲摸了摸下巴,笑着琢磨道,“既然六九皇子拿烨王开刀,皇宫空无人守,煊王自然不能放过这个东山再起的好机会。所以,多亏了两位皇子的成人之美,现在的天朗京城,已经彻彻底底落在煊王手中!!”
“不出意外,皇上宣布退位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何冲轻描淡写的话语,如晴天霹雳,直炸得朗子徽、朗苏烈两人面如土色、仿佛那股子傲气一下子就被抽离,两人顿时失魂落魄,“这不可能!!”面面相觑,一时忘了各自的心怀鬼胎,两人满目惊恐颓然。
朗苏烈不相信,愤然道,“你少来诈我们,朗康辙没那么大胆子,他最是要脸面,负罪之人逼宫篡位,将被世世代代的天朗子民辱骂!谁会狗急跳墙,做出这种事情来?!”朗苏烈自诩行事周密,好不容易抓住了朗寅释的弱点,怎么能输给朗康辙?不,他不接受,他绝不接受!
“我们的事情,朗康辙不可能知情!”
像是听了什么无知的言论,何冲冷笑一声,“怎么不可能?”他毫不留情泼了一盆冷水。“自太子死后,你们俩的一举一动,都在煊王眼中,真当自己能瞒天过海么?留着你们的命,不过是为了秋后算账罢了!”
“来人啊,把他们给我带回去!”何冲说完这句,脸色一变,严厉冷峻。他踢了一脚马肚,在前面领路。卫兵毫不客气的押上六九皇子等人。
“走吧两位皇子,有什么话,回宫有得是时间慢慢说。”
酉时将至 天朗皇宫 养心殿
朗沐威不喜欢乌云连天的天气,每次这个时候,他总是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消息传来时,他正在养心殿悠闲的喝茶,闻言手一颤,茶杯应声而碎。
朗沐威有些哆嗦的弯下身来,自行将茶杯的碎片一一捡起,仿佛这样能给他足够时间思考似的。半晌,他缓了心神,抬头问道。
“烨王呢?”语气虽然平静,却仍能觉察出朗沐威心底的惊慌失措,“来人,去把烨王叫来!”这个时候,只有朗寅释能保护他的安危,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他。这个过于完美,总令人有距离感的儿子,这个品行端正到木讷,不甚懂得讨人喜欢的儿子,却是每每关键时刻,他最放心的人。
见周围人支支吾吾,朗沐威心头火起。
“我问你们,摄政王去了哪里?!”
“回皇上,这两日京城各处火起,颇不安宁。今日烨王下朝后,收了一份信就匆匆出城去了,据说现在都没回来,人也始终没有消息。”小太监乖巧的回道。
朗沐威虎躯一震,脑海里猛然蹦出了“调虎离山”一词。
关键时刻,朗寅释被调出了京城,朗康辙趁势而起,包围了皇城,意图还不够明确吗?这是要将他困在着皇城中,逼宫篡位啊!
“朕的御林军呢?!”朗沐威焦急地问道,“快去把张腾叫来!来人啊,快去传朕的御林军!”
话音未落,只听殿外猛烈的脚步声响起,不待人反应,黑压压的卫兵已将养心殿正殿的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武装森严,铁甲罗列,吓得殿内的众人瑟缩成一团。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响亮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必多此一举了父皇,御林军已经不是你的了!”
朗康辙俊朗冷硬的脸庞,从殿外缓缓浮现,脸上尽是掌控一切的睥睨之色。
“……”朗沐威似乎还能见到张腾低着头立在他身后。
“逆子,你竟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愤怒失望之余,朗沐威明白,朗康辙已早有准备,从他决心夺位那刻起,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便恩断义绝了,局势再无逆转的可能性。
他望着朗康辙逐步走近的身影,维持着老皇帝最后的一份体面,痛心道。
“朕万万没想到,你竟为了一己私欲,不惜以武力来逼宫夺位。”朗沐威神情痛楚,仿佛意识到了自己作为父亲的失败。
“康儿,你曾是朕的骄傲,是天朗最为显赫的煊王!你看看你,你现在这个样子,和那些十恶不赦的谋逆之人,有什么区别?你让你母妃在天之灵,如何能安息?!”
“……安息?呵。”朗康辙冷冷回道,“......为什么我会成为现在的样子?”他侧了耳朵,像觉得荒谬似的笑了起来,只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却毫无波澜。“父皇,你在说笑话吗?”
朗康辙状似费解的看着他,缓步走上高台,来到朗沐威的书桌前。
“夺走我煊王地位的人,不就是你吗,把我逼到了这个程度,你才又肯跟我说体己话了?”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为你督军粮草,派兵打仗,为你修升龙宫,筹办大寿……哪一件做得不够好?你说废就废了我,你对我念过旧情吗?”
朗沐威脸色发白,沉默不言语。
朗康辙望着日渐衰老的朗沐威,这个曾经威武的父皇,如今竟是这般软弱无力的模样。他不由感受到一丝皇位近在眼前的无趣。
“你老了,父皇。”朗康辙拉开与朗沐威的距离,面无表情的淡淡道。“人老了就该放弃一些事情,好好养病,把机会让给年轻人。”
“天朗已经不再需要你这般年迈昏庸的皇帝。人们迫切等候一位明君来改变这腐朽的局面,而我,正是那个顺应着百姓呼声诞生的新继承者!只有我朗康辙,才能带领天朗走向未来!你应该感到欣慰,并支持我才对呀!”
朗康辙豪迈的一挥手,小太监便端着空白的明黄绢布走上来,将沾了朱砂的毛笔呈给了朗沐威。
朗康辙冷冷道:“好好写你的退位诏书。把皇位名正言顺的传给我,如此,你便可以安享晚年了。”
“你竟也要脸面,还要朕心甘情愿的传于你,你当后世的史家不知道真相吗?不会叫你遗臭万年吗?!”朗沐威忍不住怒骂道,“你暗地里和夏妃做得那些勾当,足以让朕将你斩首十次!朕多次容忍,才留得你一命,说朕待你不厚,你这不知感恩的畜生,枉费朕的一番苦心!”
朗康辙闻言心中一惊,没料到朗沐威竟清楚的知道。既然撕破了脸,似乎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不是父皇最爱提倡的王道吗?”
“说到女人,只能说父皇你满足不了夏妃,才需要我来帮忙……我倒不觉得骄傲,毕竟,只不过是用一用你的残羹冷炙罢了。”
见朗康辙毫无悔改之意,朗沐威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
“再说。史家也没什么可怕的,我不怕遗臭万年,我只怕自己成了史家提都不愿提及的无名之辈!那才是身为天朗皇子的耻辱!历史是胜利者来写的,待我成了一国之君,所有人都得为我歌功颂德!!而那些太子、四皇子呢?他们在哪儿?他们将成为历史的尘埃!”
朗沐威对朗康辙的话惊讶不已,继而又真实的发现,朗康辙是与他太像了。正是因为对皇权的同样渴望,对权力的极度追求,朗康辙的做法让他恨得深切,却无法恨得彻底。
立在一旁旁观已久的钱澍,此时开口劝道,“皇上,您就从了煊王吧。退了位,您依旧是太上皇,尊荣一样都不会少。”
“钱澍?连你也?你竟然也?!”
重重打击下,朗沐威几乎被失望的情绪淹没,他灰白的面皮上青一块白一块。“好啊你们,你们还有谁不是这畜生的党羽?啊?你们这些……这些忘恩负义之徒……”朗沐威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朕竟然,活在这么多叛徒之中!真是瞎了眼!”
众人闻言,纷纷异口同声道,“皇上,请颁布诏书,让位于煊王吧!”
“皇上,请让位于煊王吧!!”
眼前整齐划一的景象,竟像是在征求意见一般,可看着恩威并施的朗康辙,朗沐威纵有再多不愿意,也无能为力。
他像是看透了世事一般,脸上挤出绝望的一抹笑,“好,朕写。你不就是想要皇位吗?朕给!”
“希望你能踏踏实实的坐在这皇位上,就像你所希望的那样,一直坐到,这座皇宫变成废墟的那一天!!”朗沐威说着说着,愤怒了起来,用尽浑身力气,恶狠狠诅咒道。“朕要看看你,是如何把天朗毁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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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一天,最后已经不知道写得是啥玩意儿了……急着赶进度……写得浑浑噩噩的。【已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