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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务必让人把这封信亲手交到我爹手里。”赵无忧吩咐。
    “是!”奚墨毕恭毕敬的接过,行了礼转身就走。
    做完这一切,赵无忧这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起身懒洋洋的靠在了软榻上,阖眼歇息。单手扶额,羽睫轻垂,“让玉美人盯着点,宫里那点事,输了未必真输,赢了也未必真的赢。”
    云筝点头,“奴婢明白!”
    朝廷已经把瀛渠清淤的银两拨下来,如今还在清点银两之中。这事儿既然闹开了,就得办得妥妥当当的,免得教国公府的人抓着蹩脚。
    “公子,瀛渠清淤的事儿天下人都盯着呢,这国公府怕是不会消停的。”云筝轻柔为赵无忧盖上毯子,将房内的炉火升得更旺了一些。
    房内暖洋洋的,赵无忧素白的脸上逐渐浮起少许血色,“不消停最好。工部的事儿,让工部找几个妥善的人过来商议。”
    她是礼部尚书,很多事情着实不太方便。
    然则皇帝将这事儿交给了她,她也只能越俎代庖,替工部完成这项大事。
    “这事儿,简公子已经在着手了。”云筝应道。
    羽睫扬起,赵无忧眉心微蹙,“别让简衍插手,这事儿是我跟国公府的较量,他搀和太多对他没好处。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以后这事儿没他的份儿。”
    云筝俯首,“奴婢省得。”
    “盯着东厂。”赵无忧揉着眉心,“穆百里不可能按兵不动,多多少少得有所动静。瀛渠清淤一事,决不能有所差池。”
    云筝点点头,“是。”
    “梨花开了吗?”赵无忧突然问。
    云筝一笑,“刚开了一点,还没开全呢!”
    “去年的梨花酿可以起出来。”赵无忧笑道,“你手艺好,今年再多弄点,我看简衍甚是喜欢。”
    “那是因为公子喜欢梨花酿。”云筝轻笑两声。
    “死丫头,尽胡说。”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等事情安排妥当,我也该回尚书府了。”
    皇宫。
    夏昭仪被贬斥,如今已是夏才人,位份比她妹妹夏季兰还要低一级。夏家女儿被贬斥,国公府自然有些惶恐。更惶恐的当属夏季兰,姐姐被贬斥,那么她呢?会不会受到牵连?
    每月初一,是众妃嫔给皇后请安的日子。
    皇后高高在上,新进宫的妃嫔按照位份,分作两旁,独独缺了缺了夏家姐妹。
    新进宫的妃嫔之中,当属从二品镇东大将军之女胡清芳身份最为显贵。将门虎女,一入宫便被册为婕妤,是众妃嫔之中位份最高的。
    行礼完毕,胡清芳冷笑两声,“这夏昭仪被贬为夏才人,心情抑郁罔顾礼节倒也罢了,怎么这兰美人也跟着忘了规矩?”
    傅玉颖不吭声,只是快速的扫一眼众人。
    蓦地,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夏季兰进来的时候,眼眸红肿,眼底还噙着泪,梨花带雨般的我见犹怜。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夏季兰毕恭毕敬的行礼,单薄的身子在众人的视线里,有些瑟瑟发抖,好似这是虎狼窝,她是个掉入虎狼窝的无辜兔子。
    傅玉颖心头冷笑,这妹妹可比姐姐聪明多了,知道怎样才能全身而退。
    这个时候,皇后得显出自己母仪天下的风范,夏昭仪虽然被贬斥,可夏季兰是安然无恙。毕竟是国公府出来的,宫外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夏东楼岂是好惹的,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吃太大的亏。
    思及此处,皇后轻叹一声,竟是一脸的怜惜与不忍责怪,“坐吧!”
    夏季兰谢礼,正准备找个僻静的位置落座,谁知胡清芳冷笑两声,“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还只是个美人呢,竟然让咱们一众姐妹都等了那么久。若然以后成了贵妃、皇贵妃,还不得目中无人到怎样的地步。到底是皇后娘娘大度,嫔妾等万万不及。”
    一番话,说得夏季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面红耳赤的下不来台。
    夏季兰攥紧了袖口,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站在,没敢落座。
    见状,皇后也不说话。
    就像胡清芳说的,有些人是该来点下马威的。想想当初夏昭仪,是何等的趾高气扬,如今被皇帝贬斥,在众人眼里都是罪有应得的。
    第20章 那个死太监
    众人说着话,说是今年宫外的桃花也开的格外迟,但是格外艳烈,红得极好。所言不过零碎,一两个时辰也就这么过去了。
    等着众人辞行,夏季兰早就站得腿软。
    行礼的时候,脚下一软就重重跪在了地上,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夏季兰红了眼眶,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胡清芳冷笑,“装模作样。”拂袖转身。
    王锦绣身为淑女,在位份上是最低的,此刻见着众人都散了,皇后也已离开,夏季兰还跪在哪儿,便小心翼翼的靠过去递给夏季兰绢帕,“你别哭了,快些起来吧!”
    说着,帮着婢女碧春,搀了夏季兰起来。
    夏季兰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夏季兰柔声低语,道了一句,“多谢。”
    王锦绣笑得腼腆,“奴婢的位份比你们都低,不敢承谢。”
    语罢,朝着夏季兰行了礼,“姐姐好生保重,奴婢告退。”
    夏季兰点点头,目送王锦绣离开。
    坤宁宫的管事静仪姑姑缓步行来,对着夏季兰行礼,“奴婢参见美人,皇后娘娘有请。”
    “皇后娘娘?”夏季兰下意识的攥紧了袖中的帕子,一双澄澈的眸子带着几分惊惧惶恐。
    “请吧!”静仪俯首,而后前面带路,领着夏季兰去了偏殿。
    远远的,傅玉颖无温伫立,方才那些事儿她都看在了眼里。
    “皇后娘娘这个时候召见她,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婢女秋娴,是赵无忧送来的,所以还算可靠。
    傅玉颖笑得凉凉的,转身往外走去,“这话怕是说错了,这个时候召见肯定不见的是什么坏事,应当是好事儿。”
    秋娴蹙眉,“好事?”
    傅玉颖顿住脚步,含笑望着她,“皇后自以为捏住了夏家的小女儿,把赵家和夏家都攥在手心里。你说这对皇后而言,算不算好事?”语罢,拂袖而去。
    秋娴微微一愣,疾步追上。
    对于皇后而言,这的确是好事。夏家女儿刚刚入宫,对于后宫还处于陌生状态,皇后来亲自引导,无疑是笼络人心的好时候。皇后笼络了夏季兰,就意味着对朝廷上的夏家也有着一定的掌控。
    夏季兰的诚惶诚恐,让皇后觉得十分满意。多一个人依附自己,在后宫里就多一份胜算。这种胜算自然是越多越好,皇后也不例外。
    且看夏季兰这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显然就是个软柿子。
    人呢,都喜欢捏软柿子。
    按理说,身为礼部尚书,是不该插手工部的事情。不过皇帝开了口,万事皆有可能。
    站在瀛渠边上,赵无忧拢紧了披肩,冷风吹得她不断的咳嗽。
    工部尚书简为忠,也就是简衍的父亲,此刻正站在赵无忧身边,瞧着两岸的百姓人家,“瀛渠多年不曾清淤,底下必定深厚。虽然朝廷拨下来不少银子,可若是真的要清理起来,人力物力财力,一时间是没办法安排妥当的。这瀛渠清淤看上去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办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两岸的百姓都是破落屋子。城外瀛渠附近本来就是难民区,贫困区。朝廷有心让这些人迁移出去,免得扰了京城附近的治安。
    “人力物力财力?”赵无忧低头重复着简为忠的话。
    “不错。”简为忠轻叹道,“调集熟悉水性之人下水清淤,这就是一大笔银子。瀛渠迢迢,一路清淤过去,实在不容易啊!”
    许是冷得厉害,赵无忧的身子缩了缩。极是俊俏的脸,呈现着乍青乍白的容色。
    她压制性的咳嗽着,最后实在受不住,只好先回到马车里。云筝递上水袋,赵无忧吃了药,脱色的脸才稍稍缓和起来。
    “公子这段时日未吃药,怕是有伤身子,越发的虚弱了。”云筝担虑的望着她。
    赵无忧摆摆手,“我没什么事,你告诉简大人,让他把两岸附近所有的地保都找来。弄个干净的地方,我要问几句话。”
    云筝蹙眉,“公子这是何意?朝廷拨款清淤,不必经过百姓同意。”
    “夏东楼盯着,我不能让他失望。”赵无忧意味深长的笑着,苍白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成竹之色。
    夏东楼盯着这笔款子,他两个女儿如今因为这事而被皇帝迁怒,他得扳回一局才算挽回颜面。只可惜,赵无忧对金黄银白之物并不感兴趣,她只对权势感兴趣,所以夏东楼盯着也没用。
    指尖抚着手中的短玉笛,赵无忧自有打算。
    简为忠进得车内,“赵大人让我把地保都找来,所谓何意啊?”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受之于民,造福于民。”赵无忧把玩这手中的短玉笛,“烦劳简大人一趟,这事儿越快越好。办成了,咱们就算是为皇上立了一大功。皇上必定会有嘉赏,这可比偷偷摸摸的私吞,好太多。”
    闻言,简为忠的脸燥了燥,低头尴尬的笑了两声,“赵大人所言极是,本官一定好好办皇差,岂敢有负皇上重望。”
    “简大人忠君爱国,无忧敬佩仰重。”赵无忧深吸一口,“夏东楼如今盯着瀛渠清淤一事,还望简大人能谨而慎之,莫要落人话柄。咱们是一条绳上蚂蚱,齐心协力才是最好的出路。到了皇上跟前,咱也能保住脖子上这吃饭的家伙。”
    “我这就去办!”简为忠急急忙的出了马车。
    赵无忧轻咳两声,缓缓喘口气,这天气太冷,只等着在暖和一些就好了。看着白玉短笛的一瞬,脑子里窜出一个人来,倒是将她自己吓了一跳。
    她想起了那个骨笛,还有那锅香肉,那个心眼比针鼻儿还小的死太监。
    因为两岸的百姓人数众多,一时半会的也不能将所有的地保集齐,所以时间定在了第二天的午后。
    哪知第二天下了雨,春日里阴雨绵绵。
    赵无忧头最讨厌下雨,早前的风寒还没好全,这副身子骨如今还弱着。风雨一吹,整个人瑟瑟发抖。可外人瞧着她是个堂堂男儿,总不能让她学妇人那般,抱着汤婆子出门吧!有伤大雅,也不符合她礼部尚书的身份,所以只能多穿衣服,忍一忍。
    第21章 赵无忧的无本买卖
    城外临时搭建的工棚,虽说是临时搭建的,但因为是赵无忧要用,早前就已经加固密封,极尽规整。里头燃着火炉,赵无忧僵着身子进去,抬眸瞧一眼里头哄闹的人群。
    工部侍郎一声吼,棚内随即安静下来。
    赵无忧慢慢吞吞的走到正前方,小老百姓哪里知道赵无忧是谁,见着这般阵仗当即跪地高喊,“参见大人!”至于是什么大人,鬼才知道!
    “都坐吧!”赵无忧轻咳两声,与简为忠并肩坐下。
    这里,当属二人的官职最高。
    锦衣随行,立在赵无忧身后,以防不测。
    “诸位都是瀛渠边上的地保,虽然算不得正式官职,然都是大邺的子民,当为大邺尽一份心力。”赵无忧说的是官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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