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毕竟马上就要到七夕了,最近城里很流行仙凡相恋之类的话本。”
裴疏:“我知道了,你故意东扯西扯说这么多,是拐着弯想要暗示我陪你一起去看七夕花灯会。”
又是什么仙人仙丹,又是什么山中精魅,原来是想说七夕的牛郎织女啊……
这拐弯抹角的水平可真是不够聪明。
“夫君你心里知道就可以了,何必大大咧咧说出来嘛,我脸皮很薄,听不得这些。”被戳中心思的薛清灵瞬间脸颊变得火辣辣的,让他忍不住抬起手在侧脸边扇了扇,扇了三下发现风太小后,顺手抄了一把纸扇,故作风雅的缓缓摇扇子,还随便帮对面的人也散散热。
裴疏看着对方,心道:脸皮薄?看不出来。
“是,你的脸皮跟我们的儿子一样薄,咱儿子大概就这点像你。”
薛清灵:“……”
他用余光觑了觑一坨脸颊的胖儿子,薛清灵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难道要说胖儿子的脸颊不像他吗?
口舌之争是争不过对方的,薛清灵心中含泪承认道:“儿子就这点像我,做阿爹的好开心。”
裴疏忍俊不禁,“都被你带偏题了,明明我们之前在说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是什么事情?我不记得了?”
“今天你吃醋了吧?”
薛清灵:“……是有一点啦。”
“但是我并没有不开心,也并没有怀疑过你,自从上次我们在路上吵架了之后,我现在什么都相信你,小裴大夫,我相信你绝对不会离开我。”薛清灵丢下手中的纸上,扑进对方的怀里,埋在他的胸膛里低声道。
“我也不会辜负你的信任。”裴疏低下头来,将额心抵在对方的额心上,两人额头相抵了一会儿,裴疏轻轻的把人推倒在柔软一片的床褥上,层层的淡青色纱幔垂下,或明或暗的烛光被这一层轻纱遮盖,只有两人的影子落在暗含淡香的帷幔之上。
裴疏低头吻上了对方红润的嘴唇,薛清灵有些不适应的往里挤了挤,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感觉到一阵别扭,明明这件事情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但是在这个他从小长大的房间里,在他独自熟睡过无数年的拔步床上,让他意外的感到羞涩极了,某个刚刚还在姐姐面前夸过他禁欲克制的人,突然变得放纵的很……果然人就是不经的夸。
小小裴还睡在旁边,这个胖儿子可真是睡得香,生活作息被他爹调控的极好,白天两个爹爹陪着他消耗精力,夜晚他要是敢不睡觉,他爹就给他喂药汁奶,为了拒绝难喝的奶水,小东西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了定时定点睡大觉。
这小家伙的睡眠情况好得不得了,无论旁边发出什么样的动静,他都能像一个熟睡的小猪一样怎么吵都吵不醒。
怪不得是猪年生的金猪宝宝。
第二天薛清灵起床的时候依旧是神清气爽的,身上没有半点不适的地方,就好像昨天发生在昏黄灯光下的事情是一场大梦一样,没有丝毫身体筋骨散架的感觉,明明话本故事里不是这样写的……
这样就显得很没有真实感。
薛清灵还没睁开眼睛,抱着被子打了一个滚,心里想着下一次要不要提醒对方不要帮他收拾清理。
他也很想体验一下某些话本上所描述的那种腰要断掉了的感觉。
可若是让他主动开口说这个,要多厚的脸皮才能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呢?
他把自己埋在枕头里胡思乱想,他家小裴大夫真不愧是个大夫,对于各种姿势,真的好懂哦。
一阵乱想过后,薛清灵终于鼓起勇气坐了起来,小小裴已经被他爹抱出去了,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
他伸了一个懒觉,却意外的发现一个信封从枕头边掉了出来,薛清灵捡起那个白色的信封,信封表面画着栩栩如生的一枝桃花,上面并没有书写任何文字。
薛清灵心跳扑通扑通的把信封拆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折叠信纸,他把信纸打开,一股墨香扑面而来,来不及品味这股墨香,他已经被信纸上面的文字吸引了。
这居然是一封情书。
薛清灵红着脸读完了整封信,在读到最后一句对方答应陪他去看七夕花灯后,整个人就好像被投进火炉里的碳一样,自燃了。
美滋滋的把信件重新装好以后,薛清灵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已经开心的找不着北了。
他把信封往自己的怀里塞,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反思:“明明已经成婚一年了,孩子都出生了,为什么又仿佛回到了刚刚认识的那一天一样。”
看到对方的字都忍不住的脸红心跳。
昨夜赶路了大半天,薛家聚会闹到了很晚,薛清灵的姐姐姐夫也同样很晚才起来,唯有裴疏早起调息完了之后,抱着自家小胖子在薛府中溜达一圈,呼吸新鲜空气,顺带找人把昨天薛胖鼠承诺的酒给挖出来。
哪怕是出嫁了之后,薛清灵还是会把自己酿的酒大部分埋在薛府中,可能他也是怕留在家里,会被裴疏带着小苍提前给他挖空了。
丈母娘的宅子,裴疏还是不敢胡来的,所以这里的酒,不用小胖鼠费心思,就能守护好自己的宝洞。
张家母女同样起得晚了,张萤一回到客房里就独自生闷气,张夫人劝她不要把心思放在世子爷身上,人家的身份高攀不上,她女儿的样貌不出众也就算了,昨夜才艺都被人比了下去,人家世子爷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张夫人是个想得开的人,张萤却不是,她夜里辗转反侧难眠,依旧对白天的那个人念念不忘,这时她已经不单单是为了对方的身份,更是为了咽下那口气,张萤又在心里想了好几个计划,直到了后半夜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第二天,她跟自己的母亲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和母亲已经不在临安了,而是在一条官道上赶路前行的马车中。
张萤一个激灵的惊醒了过来,推醒睡在一旁的母亲,“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在哪?”
她们昨天不是在薛家睡下吗?
怎么又回到了马车上?
难不成昨天抵达临安只是一场梦?
各种疑惑在张萤的脑海里翻江倒海,她心中惊疑不定,张夫人被女儿叫醒之后,开始还不以为然,直到感受到身下马车的震动后,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抖了抖,“萤萤,我们这是在哪?”
“停车停车???!!”再也没有平日里端着的娇弱大小姐形象,张萤和母亲大声叫着停车,她们的话音刚落,马车如她们所愿,停在了半路上。
张萤和母亲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下马车就看见了一个穿着蓝衣服的中年管事围了上来,不用母女俩开始询问,他主动答道:“张夫人,张小姐,我们这是要送你们去长庐。”
“我们家主子帮忙查过了,张家姑妈已经搬家了,此时不在临安,在长庐,主子怕你们亲戚见面想念的紧,这不,就让我马不停蹄的将你们送过去。”
张萤暴怒道:“谁让你自作主张送我们出来的!!”
“我们要回去!我要回临安!!!”张萤虽然惊慌不定,但也发现了这几辆马车周围都是王家的人,是王家的人她就安心了。
王家人缺心眼。
只是眼前的管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是薛家的人,张小姐你真的要回临安?你们母女二人之前跟着王家过来,不正是为了投奔姑妈吗?如今你家姑妈不在临安,此时可千万不要耽搁,赶紧去长庐才是正经事啊!”
张萤咬牙切齿,心知一定是薛清茹从中作梗,把她们母女俩连夜送出了城,“回去!回临安去!不然我们要报官告你一个拐卖人口。”
“行。”何管事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
张萤和母亲对视一眼,没想到对方居然轻而易举的答应了,心中忐忑不已,还没等两人放心下来,就见对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么两位请把东西带上下马车吧,咱们车队还等着快些赶到长庐做生意呢,夫人的生意可耽搁不得……”
“什么?!”
“这是薛家的马车,好心带你们一程已经是夫人恩赐,你们要是不愿意,那就回去吧。”何管事眼皮子抬都没抬,语气略显得催促:“我们还急着赶路,张小姐要下车就快点。”
“你……你这是要让我们走回去???”张萤抬起眼睛看了看天,一片烈日晒得山野火辣辣的,如此热辣的光线,就算眼前是一片翠绿的树叶,都担心什么时候天上落下火焰来,将这一片山林焚烧殆尽。
这样的日头,单是站在太阳底下已经让人受不了,更别提要顶着这样的烈日前行。
“这是薛家的马车。”
“薛家的马车怎么样?你可知道当年我爹对王家有恩,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孤儿寡母,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何管事:“是了,对王家有恩,可跟我们薛家有什么关系?”
第168章 苦瓜
张萤被气得头昏脑涨,拿着帕子的手抖成了筛糠,何管事根本懒得跟她废话,这大热天的,谁也不愿意顶着烈日多费口舌,何管事甩了甩袖子,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切了个西瓜吃。
拿着块冰西瓜,何管事一口咬在那红彤彤冒着一股冰气的西瓜瓤上,只觉得身上的暑气全消,他这马车里放着几盆冰,他家姑爷送他出门的时候,交给了他一个硝石制冰的法子,让他这一路上,千万别省着。
就当是出门探亲了。
何管事其实也有门亲戚在长庐,所以他才揽下这个差事,顺道去长庐见自己的舅父和舅母,外加买卖茶叶丝绸。将一块西瓜优哉游哉吃完,何管事掀开车帘子,发现那边的张家母女俩已经老老实实的坐回了马车里。
他嘴角一勾,“走啊?怎么不走了?”
“不走,那就继续赶路吧。”
张萤被何管事毫不留情面的怼了回去,母女两人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的回到了马车里,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就算是想跑,两人也跑不掉。张萤虽然气急了,却还留存着理智,她和母亲不能冲动离开车队,没有这一队人马保护,两个弱女子在山上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时她们母女终于开始心慌了。
她们在王家作威作福的好日子过得太多,早已经忘记了她们和王家并没有什么关系,王家人帮他们是讲情义,不帮她们别人也置喙不了什么,更何况她们此时已经落到了薛家人手上。
要是这管事没良心起来,都不用主动害她们,只要把她们母女俩扔在深山上,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张夫人已经开始深深的后悔起来。
想念过去在王家的幸福日子,她连连哀叹了几声:“早知道还不如留在王家。”
那个王县令是个缺心眼好面子的人,还没把她们母女俩接进府中之前,就在外人面前故意吹嘘自己的仁义,愿意帮忙照顾故人遗孤,张家母女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敢在王家作威作福有恃无恐。
毕竟在那样一个小县城里,王县令还是一县之长,自己的名声经营了十来年,自然不肯因为她们俩而沾上污点,以至于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寄人篱下哪有自己做主好。”
“现在被送去你姑妈家,更惨了,你姑妈那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去她家就是往火坑里跳。”
“不行,娘,我们还是得回临安!”张萤不能接受自己去长庐,更不想去姑妈家。
“去临安做什么?我们母女俩在临安无亲无故的……”
“我们去找世子爷啊,去告状!他一定会愿意帮助弱小受苦的女子!”
“得了吧。”张夫人摇了摇头,笃定道:“咱们根本回去不了。”
张夫人皱着脸,拿起一个团扇在脸颊边扇了扇风,炙烤的天气烧的整个车厢如同一个大蒸笼似的,人在里面都要被烤化了,额头上的热汗不停的冒出来,越到中午,天气越发炎热。
这车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热得很。
“萤萤,要不你装病吧,让他们把马车停下来!这样赶路都快要把人给热坏了,在阴凉的地方停一停吧。”
张萤眼睛一亮,故态复萌的装起病来,车队又为母女二人停了下来,听说她们要休息后,何管事没多话,请她们带着自己的行李下马车,“你们等得了,咱们这几车货物可等不了,咱们就此道别吧,我们要继续去长庐了。”
张夫人一听这话,哪还愿意下马车,死赖在上面不离开了,张萤身上的“病”也跟着不药而愈。
一行人赶路了一整天,最后在景安镇停下歇息,如今她们已经离临安城越来越远,在客栈里歇下的时候,张萤向母亲提议说两人离开薛家的车队,带着盘缠找人送他们去临安城。
“女儿,咱们母女两人,还带着这么些钱财,哪里能找到放心的人送咱们回去……”张夫人发现她们从王家捞到的那些金银首饰还在两人的包裹里,王家人倒没有收回去,薛家的管事也看不上这些金银。
可若是她们离开了薛家的车队,两个弱女子拿着这么多钱财,还单独找人送她们去临安?
就怕车夫见财起意,半道就被人给劫了。
“女儿,你就省省吧,咱们跟着这队人去你姑妈家也不错,你姑妈家的侄子不是对你……”张夫人是个很擅长随遇而安的人,觉得自家女儿只要找到富贵人家,无论是哪家都可以。
“我不!”张萤虽然不答应,可她却无可奈何,她不敢偷溜出车队,她打心底认为自己长得花容月貌,脱离了车队,没有人保护,万一不小心被见色起意的歹人污了清白,那她这辈子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