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嚼了两下，甘雪咽了下去。
“怎么了？端着一碗饭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哥来了那么急干什么，早饭不吃了？”谢晗这样说着，又夹了一筷子菜到甘雪嘴边。
甘雪诧异，然后开始不客气地点菜：“我要吃番茄。”
谢晗脸上一片嫌弃之色：“那酸溜溜的东西吃了干什么。”
但还是去桌上给甘雪夹番茄。
“番茄酸溜溜的不是正适合现在的你吗？而且番茄是酸中带甜。”看到谢晗一副不乐意但还是给她夹番茄的样子，甘雪忍不住笑了出来。
都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这样小气。吃大舅子的醋。
“我不过是去见我哥，你别闹别扭了啊。”
甘雪的语气，和哄长乐坊后院猫的语气一模一样。
每次那些小猫想要甘雪摸摸，但是甘雪又腾不出手来的时候，甘雪就会这样哄那些小猫：“乖啊，等会儿再摸你哦。”
谢晗夹番茄的手一顿：“……”
好气但是又不能生气。
*
躲过了谢晗的好几次骚扰，一刻之后甘雪终于梳洗好了。
“我去一会儿，乖乖在房里等我。”
谢晗咬着筷子：“……嗯。”
开玩笑，他能那么听话，就不是谢晗了。待会儿跟上去看甘沐到底来干什么。
见谢晗乖乖答应，甘雪立即就朝着大堂走去了。
到了大堂。
甘沐正坐在木质的椅子上，身着一淡蓝色衣袍，浑身冰冷，脊背挺直，看上去极其不好接近。
他修长且估计分明的手正拿着一只翠绿色的杯子，他在喝茶。
“哥哥。”甘雪先是轻轻叫了一声，然后跨进大堂，“哥哥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记得原文中，尚书府倒了之后，甘沐就被任命为礼部尚书。
可能甘沐来找她是为了和她说这件事情？
“许久不见了。”甘沐轻微地笑了一下，好像是冰山消融，草木复生。
“如今尚书府已经没了，甘蕊儿等人被发配边疆。”甘沐喝了一口茶给，“甘蕊儿在发配边疆的路上自杀了，柳眉随着她的宝贝女儿去了，甘宗正还活着。”
甘沐表情淡淡的，好像这些人只是一些和她没什么关系的陌生人。
甘雪坐在甘沐身边，安静地听着。
她不会可怜这些人，这些人做过的事情，和他们的下场是成正比的，不值得可怜。
“我也没有心情住在原来的尚书府，所幸就搬了出去，幸好圣上因为这次的事情赐了我一间别院，否则就真的要流落街头了。”甘沐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把头放在甘雪头顶，“现在我有了一个新的家，阿雪要回去吗？”
甘雪心中一突，突然想起之前甘沐对她说过的话。
甘沐曾经对她说，只要等尚书府倒下，他就接她回家，而且她上次还和甘沐说，她想和谢晗和离。
因为那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她一时之间忘记了和甘沐解释。
所以说甘沐这次特意来尚书府就是来叫她回家的吗？
甘沐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又坐下：“哥哥，暂时不回去吧……”
她想留在谢晗身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竟如此地不想离开谢晗。
“怎么了吗？”虽然是温柔的话语，但是甘沐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甘沐把放在甘雪头上的手拿下来放在膝盖上，手微微收紧。
“我想在这里——”甘雪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看了看四周。
周围有仆人静静地立着，时不时有丫鬟端着东西走过。
人多，耳杂，在这里说要离开端王府的事情，很危险。
“我们找个地方具体说说？”甘雪起身，“醉仙楼？现在去的话，应该还会有烤鸭。”
紧张的时候，吃点东西会舒心很多。
甘沐默默地看着甘雪，黑色的眸子中一丝感情也无，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甘雪忍受不了这样的视线，无论是愤怒可惜或者是厌恶也好，偏偏是这种没有感情的注视，最是让人不自在。
过了好一会儿，甘沐才眨了一下黑玉似的眼睛，冷淡地说了一声，“好”。
甘雪在前，甘沐在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厅。
两人走后，谢晗从大厅的背面走出。
他在甘雪刚刚坐过的地方坐下，手指轻敲桌面。
刚刚甘沐说的“和他回家是什么意思？”
而且甘雪急匆匆地带着甘沐要去醉仙楼谈话……谈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谈？
谢晗面色一冷，也跟了出去。
之前甘雪就告诉过他，她是因为想要王妃这个位置才嫁给他的。
他不甚在意，因为甘雪在尚书府本来就过得不好，想走也是情有可原。
他倒是要去看看，甘雪和甘沐到底要谈什么事情，需要避开所有人。
第106章
为了掩人耳目， 甘雪特意找了一个包间。与此同时，谢晗也来到了醉仙楼。
甘沐和甘雪两人在房间里坐定。
醉仙楼的包间很雅致，有屏风， 有书桌，桌上还有翻开的书本研好的磨。比起一间酒楼来说， 看起来像是才子的书房。
甘沐一进来就走到书桌边，拿起一支笔开始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他并没有开口说话，他在等甘雪先说话。
甘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是定定地看着写字的甘沐。
毕竟她是想留在谢晗身边的，但是看甘沐的意思……
“哥，你要小心一个叫洛婉之的女人。”甘雪暂时不想说关于自己的事情， 就找了另一个。
现在书中的剧情已经完全打乱了， 洛婉之在恢复身份之后没有立即去找她哥，而是转身去了太子身边，甚至还想害她。不管怎么样，洛婉之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危险的人 。
如果按照原书的剧情发展，洛婉之的丈夫是甘沐， 洛婉之随时都可能来找甘沐，她必须要提醒甘沐。
甘沐立即答应：“我会注意的。”
他妹妹怎么也不会害她。
说完了洛婉之的事情， 两人又沉默下来。最后还是甘沐打破了沉默。
“想留下来？”
甘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化为一个字：“嗯……”
她是真的想留在谢晗身边吗？她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在谢晗身边很舒服，可以和谢晗打打闹闹，可以和谢晗快快乐乐。
如果离开谢晗的话……那么她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甘雪想不到。
“你喜欢上了谢晗？”甘沐把杯子轻轻地放在桌上， 瓷制的茶杯与木质的桌面相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
甘雪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两人有夫妻的名头，日日夜夜同吃同住， 说什么也会有一些感情的。
看到甘雪犹豫，谢晗站起来走到屏风旁边：“一开始我是不同意你嫁给谢晗的，但是你坚持要嫁，而且我想到之后尚书府会被抄家，你留咋尚书府也不好，就所幸让你嫁给了谢晗。”
“但是现在尚书府已经被抄家，你也没事了。是时候离开了，阿雪。”
“若是你现在答应，我大可辞去朝中的职务，带着你离开，去乡下种田。你嫁给一个普通人，或者不嫁也可以，我们一起生活下去。”
“哥，我是想——”
甘雪话还没说完，紧闭着的门就突然开了。
是谢晗，他面无表情，维持着踹门的姿势。
“大舅子，来了家里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和阿雪一个人出来了。”谢晗虽然是和甘沐说话，但看也没看甘沐一眼，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到甘雪身边拉起甘雪的手。
“回去了。”
他来到门外，听了甘沐和甘雪的话。
有一些是他知道的，要有一些是他不知道的。
还有最重要的是，甘雪嫁给他并不是真心的……不过不重要，他喜欢甘雪，甘雪现在在他身边。若是甘雪想要离开，她也走不了。
无论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她……不对，他根本不会让甘雪离开。
而且刚刚甘沐提出离开的时候，甘雪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迟疑。
她心里是有他的。
“啊啊。”甘雪慌张地站起来，“谢晗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难道等你和你哥走了我才来吗？”谢晗说的都是气话，只是想让甘雪内疚。还有生气甘雪一直瞒着他。
如果甘雪直接和他说了，他不会生气的。
“不是的不是的！”甘雪慌乱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