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读不完的书,写不完的大字,上不完的课程。
我可羡慕死了我那二叔的孩子,天天在球场打着马球。
总是有一大群好玩的人陪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尽情玩。
不像我,身边都是读书人,除了书,基本就没啥好说的了。
不过,我有个秘密,从未对其他人说过。
我记得,那天,殿中只有我,父皇,萧相三人。
我便鼓起胆子问父皇,三皇叔为啥会疯。
那时候,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可是父皇没有回答,只是就那么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
最后,父皇说,他没有疯。
一旁整理文书完毕的萧相也笑了笑,走了过来,递给父皇一杯温茶。
你三皇叔聪明的很,怎么会疯。
我便看着萧相笑着说道,眉间甚至带出了一抹淡淡的苦涩。
后来,当我当上了太子,我才明白当年父皇和萧相所透露的真相。
原来,三皇叔从来就没有疯。
他只是在装疯而已。
可是,我竟然不知道,他竟然就装疯装了那么久。
久到我都不敢相信,久到我都快要忘了他居然真的在装疯。
02
父皇去的那一天,天很冷,窗外大雪,殿内虽然依旧温暖,可总带着一种彻入骨髓的寒意。
我听到父皇对萧相说,我死了,你便把他放出来吧。
年纪这么大,关了这么久,也足够了。
我知道,父皇说的是三皇叔。
可是萧相很生气,少见的很生气。
他说,你是在说些什么糊涂话。
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别走别走
他低着身子,在床榻前,将脸贴在父皇的手心上。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萧相哭了。
而父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脸上竟然是带着笑。
别怕,我等你。
没有人阻止他们之间,我站在床前,默默看着他们做着这最后的告别。
殿内的几个内侍低低地哭诉起来,我忍不住闭上了眼。
多可怕,明明曾经,我是如此的愤恨。
恨我知道父皇和萧相他们之间的关系。
也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毕竟,宫中应该有不少人知道的。
至少,我很确定,母后是明白的。
可是,如今,我却是有些后悔了。
后悔,我没能更早点和父皇说,我不生气了。
我听到萧相对父皇说,我告诉你,我不会放他出来的。
若不是他,你又何必遭受这般苦。
若不是他,你又怎么会离我而去。
萧相他竟然不再掩饰了。
我内心低低地嘲讽了几句,想笑却笑不出来。
也对,我认识的他从来就不会回避问题。
没有人知道,从以前到现在,他在我心目中是那么的高大。
小时候,身边人都告诉我,他是我的老师,是朝廷的肱股之臣,我要好好听他的话。
长大后,身边人又对我说,他是我的臣子,是野心勃勃的权臣,他得好好听我的话。
当臣子的怎么能不听皇帝的话。
不听,是大不敬,是要流放的。
可是,我知道,他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其实,我很想叫他一句父亲。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
我有父皇,我有母后,我更有好几个姑姑,好几个皇叔。
人们时常对我说,我什么都有,我是这天下的主人。
可是,我时常又觉得,我什么都没有。
因为我真正想要的,却永远都得不到。
那么,我真正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又或许,我知道。
只是,我从来就不敢说出口。
03
我年纪小小时,便被教导要好好读书,好好学习如何做一个好皇帝。
我不能贪玩,不能哭闹,更不能放纵自己。
因为,以后这天下都需要我去照看,如果连我自己都放纵自己,那这个天下就会乱了。
从小到大,几乎所有人都对我这么说。
但,有两个人例外。
一个是我父皇,另一个则是我的老师。
当然,我的老师,他们都叫做他丞相大人。
身边人总是对我说,我要好好听丞相的话。
小时候,我不懂;长大后,我依旧不懂。
明明,我只需要好好听父皇的话便够了。
明明,丞相永远都不会不去听父皇的话。
所以,私底下,我总在想,他们好傻。
我可真是个聪明脑袋瓜子。
自我有记忆起,好像父皇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后来,我便问父皇身边一个受宠的内侍。
这个内侍,名叫霍舟,他是一个文辞学问都很好的内侍。
他跟随父皇有二十多年了,像父皇一样,爱读书,不求甚解。
也许,这也是他受宠的一部分原因。
他告诉我,那是因为父皇当太子时,遭受过一场刺杀,从此,便落下了病根。
他还偷偷告诉我,其实那场刺杀是三皇叔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