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萨泽领主又哪里是个肯轻易放弃的人,他厚着脸皮跟在已经愈发强大的夜帝身后,被赶着走也不怂,就是跟在他后面要一起去看看。
这一看便让见多识广的领主忍不住惊讶了。
说起来,当初卡卢比初至洛阳,人生地不熟,这院子还是萨泽领主帮忙购置的,只不过后来就没怎么来过,竟不知道它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原本荒芜的院子里不知道被谁种满了些叫不上名字的花,丛丛密密的紫色花朵,在风中摇摇曳曳的,好看极了,明教领主一进门,便着实被惊讶了一瞬。
这场景同面目冰冷的夜帝其实一点儿都不搭配。
任谁也想不到的,在江湖上声名赫赫,令人谈之色变的夜帝,归家后竟然会是这副模样。
他自推开门后,便乖乖去一旁拿了水壶,先是站在院子里踌躇一下,便小心的走过去给院中的花儿浇水了。
异族青年面色冷然,眼睛与动作却出奇的一致,明明已经非常的小心翼翼了,然而水珠却还是不小心洒的满地都是,他低头看着,简直称得上无措了。
卡卢比一袭黑衣,因低着头,有几缕灰发垂落下来,正要不舒服的侧一侧头,便被自身后伸出的一双纤白的手利落揪住,一把扎了起来。
而警惕性几乎已经融入了骨血的夜帝,面对这样的突袭,动一下都不曾。
萨泽看的便是一噎,选择性的忽略掉自己偷袭时是怎么被揪着狠揍一顿的,轻哼一声,已经有些不自在。
他还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这时候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但还是要礼貌性的给从屋子里走出的阿罗姑娘打个招呼。
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看到他。
大约是因为在家里的缘故,阿罗姑娘的状态很是放松,柔顺的黑发只被一根丝带松松扎起,垂下来了一点儿也不知道,大概只被一直关注着她的异族人看的清楚。
她大概没料到会有人来做客,并没有往门口看过来,只是探着头看一看被卡卢比浇的花儿,又转过头瞅了瞅因没能浇好花儿而满目委屈的异族青年。
万花姑娘顿了顿,她轻笑一声,先是抬手摸了摸异族人因低落而垂下来的脑袋,又安抚的喂给他一块点心,见他吃着,又把另一只手的点心盘子递给他,将他赶去一边了。
抬手顺毛的动作一气呵成,熟练无比,仿佛已经这样做过了无数次。
萨泽眼睁睁看着,委屈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刚要出声,便看到夜帝比无意中瞧过来的冰凉眼神。
他一边的腮旁还含着块没咽下去的点心,看起来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的,明教领主见到了,却麻溜的转身就走,一刻也没有停留。
萨泽:臭男人QAQ
明教领主的愤怒暂且不提,年关将至,阿罗看着整日呆在家里欺负花草的卡卢比,深深地觉得这样不行。
再这样下去,卡卢比可能会成为跋汗族唯一的二百斤了,阿罗姑娘实在不能忍受这样的良心谴责,狠了狠心,纵然天气再冷,也要把他拉出去。
事实上是异族青年身处在中原这阖家团圆的热闹节日里,却依然孤寂的神情让阿罗感到忧心。
不要再露出这样仿佛被遗弃的模样了,阿罗想,我看过时间线的,再过几年,你便能够回家了,且不再是被污蔑的叛徒,而是被族人所认同的大英雄。
只是这样的话如今却是不能说的,阿罗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拿亲友拜年为借口,把卡卢比喵团成一团,然后从家里一脚给踢出去。
只不过没想到被踢出去的卡卢比喵还没说什么,阿罗姑娘便先承受不住这过冷的寒风了。
阿罗身上披着明教产出的貂毛大氅,与中原不太一样的是,以金饰点缀,还带着一个大大的兜帽,有风的时候整个脑袋都塞进去,实在是暖和极了。
暖和的从下面传出的声音仿佛都带着水汽。
身后传来的声音其实有些小,异族青年正给门上着锁,敏锐的听到了,眼眸里的冬日冰寒顷刻便碎裂,变得柔软起来。
他慢慢转过身,一眼看到被兜帽遮盖的密不透风的姑娘,声音里便不由染上一点笑意:怎么了?
好冷呀。阿罗认真提议道,我觉得要不你把东西带去给萨泽就好了,我还是在家里等你吧。
卡卢比听了,轻笑了一下,又在阿罗的目光里很快止住,他轻轻摇了摇头,温声劝道,阿罗忘了,你说过的,拜年要亲朋好友在一起才热闹。
好像确实是自己说过的,在寒风中被迫屈服的万花弟子回忆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点了点头:那好吧。
冷气把她的声音都磕绊的软糯了,卡卢比内力深足,并不惧怕寒意,此时见她如此,方才知道她的难受,心中不由有些暗悔。
不能一起出去其实也没什么,异族青年想着,便要开口,只是还未等他说些什么,便已经被冻的跺脚的万花弟子拖着往前面走。
卡卢比顿了顿,忙为急匆匆的万花弟子理了理垂落些的兜帽,满目无奈,侧身为她挡去了些肆虐的寒风。
洛阳的街头灯火通明。
此时正是春节时候,街道旁林立的商铺前面已经高高挂满了大红色灯笼,暖红色的光芒投落下来,连寒冬的凉意仿佛也驱散了一点。
阿罗走着走着,已经忘记了方才的寒凉,原本是要到萨泽那里拜年的,估计也忘的差不多了,拉着卡卢比衣袖,双眸晶亮的朝着人群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