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恨意,像是濒临死亡的俘虏,陈溱心酸地问: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来害我呢
如果没有遇见就好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只是个穿越者,没有道理为了数据串而痛苦的,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孟承颇为意外地看着他,笑道:阿容,你忘了吗,是你自己缠着我的。
我都说了我可以自得其乐,我可以自己玩。
是你自己非要闯进来的。
你又何尝不是害了我他说这句话,却不像是说给谁听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世界上最可怕的是,恐怕莫过于你一心想挽救的时候,对方却无动于衷。
陈溱这么想着。
但是他不能就这样放弃孟承,他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最好的玩伴,是他的孩子,是他费尽心血企图救下来的人。他一想到这个世界不会再有孟承,不会再有挣扎着活过来浴火重生的孟承,就觉得可怕。
他狠狠抽了一口气,反而冷静下来。
他将打碎在地的碗筷收拾好,找了几张纸按照记忆中仅有的知识用自己的血划下符咒贴在这个家的四角。因为不熟练而显得动作笨拙,待重点方位都被贴得密密麻麻,营造出一个简易的储灵棺,才转身说:你乖乖在家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孟承微怔:阿容,你何必为难自己呢你不能原谅我的。
你闭嘴。
我可是杀了一个人啊他嘴角泛着笑意,终于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陈溱手指上满是咬破的创口,他呆呆站着,仿佛一点力气也没有。
你哥哥也不会放过我的。
陈溱早已麻木的手一颤:这些事你不用管,你只需要,把自己藏好。
孟承注视着他。
他心里有悲有喜。他一点也不想面对这样的画面,但是又软弱又优柔寡断的阿容啊,总是仰望着自己兄长的阿容啊,竟然愿意做到这一步他原本麻木地脸突然扯出笑容,虽然不及平日精心准备的明媚可爱,却是属于孟承的纯真的笑。
他突然态度松动了,哑着嗓子说:阿容,你过来,我想抱抱你。
我现在很冷。
他的手格外苍白,袖口的扣子散了,露出原本藏在里面的带着深色阴影的一小块。
陈溱额角一跳,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神经质地眨眨湿.润的眼睛。
孟承见他迟疑,将目光落到手腕上的伤口,立即缩回手,将开始腐烂的手藏在身后,另一只仍然执着地朝向他。
陈溱感到心碎。
就连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喜欢夏初,而夏初对他毫无其他想法时,都没有像这样难受过。
他上前抱住孟承,才发现这个人瘦得吓人。
孟承熟练地将手臂圈在他的腰间。脸颊贴在他的小腹上汲取微弱的暖意。
阿容,我一直很喜欢待在你身边,因为你身上实在是太温暖了。他喃喃自语道。
每次我靠近你的时候,都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
可以闻到花香,感受温暖,变热变暖,尝到味道,感受阳光,我能变成海,无论经受怎样的波折都能平静下来。
啊他喟叹着,我真感激老天爷让我遇见你。
你那时候那么小,那么自作聪明地虎头虎脑地闯进来。他的声音开始乱飘,像在回顾一个甜美的梦。
陈溱的眼泪落到他的脸上,孟承勾起嘴角,狡黠地看着他。
孟承在发光,他笑盈盈,像经历了巨大的满足。
悬空垂下的腐败的手缓慢地拥上身前的人,手中幻化出冰蓝色冰棱,缓慢地插.进了他的后腰。
受到巨大的刺激,陈溱瞳孔猛缩,腰.肢向前微挺规避危险和剧烈的疼痛,他像被人钉在案板上的蝴蝶,那只尖锐的铆钉正要贯穿他。
嘴唇微张,心脏狂跳,泪滴欲坠,他难以置信地凝视身前的孟承,却始终没有推开他。
他看见那个阴郁漂亮的男孩微笑着,如在耳语:这是我。
哗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我叫孟承,这是我的所有。
我是被自己爸爸活活打死的人,因为我是GAY。
其实我并不知道GAY到底算什么,我只知道我那个时候很喜欢一个男生。他们说那是可耻,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其实我原本不喜欢任何人,后来苏竞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他喜欢我,很喜欢我,在这样的言语洗脑下,我也一不小心喜欢上他了。那个时候太阳还很温暖。
和他认识后,我第一次感受到快乐和雀跃。
那是父母离婚后,我守着空荡荡的房子时,鲜少能够体会到的感情。
啊,多么美好的感情。
苏竞是个很好的男生,他优秀,乐观,积极,虽然偶尔有些没头没脑,运动却很好,我坐在窗边的座位上,常常能够看到他在球架下跳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