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当年那场车祸,只是与当年不同的是,那时候杜若坐在车里,而这一次,她成了一个旁观者,亲眼看着事故重现,却无能为力。
杜若觉得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她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双手抱住头,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间,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过了很久,杜若才慢慢站起身,身形摇晃的一步步挪向那还在冒着黑烟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车边上。
她看见她的父母,还有哥哥浑身是血,死不瞑目,也看见了哥哥身下死死护住的那个小女孩,面色苍白,已经被吓晕了过去。
那是六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自己再次醒来,就已经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苏灼一脸担忧的倚在床边。
眼前的画面忽然一转,还是那处盘山路,但并没有自家那辆棕色的卡宴。
眼前出现了一辆军绿皮卡,皮卡里出来个人,站在后面的车厢上,操纵着车厢上的滑轮,提起两大桶冰水,泼向了地面。
杜若想要阻止他,拼命的跑上车厢,想要给那不断移动的滑轮按下暂停键,但她的手却根本无法触碰到滑轮,而是直接从上面穿了过去。
小若,你现在只是灵魂状态,什么也不能改变的。
耳畔忽然响起了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说熟悉,是这声音杜若听了二十二年,说陌生,却是因为杜若穿越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了。
那正是苏灼的声音,杜若震惊之余,颓然的收回了手。
她一直记得的,那年自驾游,他们去了北方的一个城市,想要看雪景,那边天气是零下的,水泼在地面上就会结冰。
不过他们去的是个旅游区,旅游区都是盘山路,但每天都有人清理路上的寒冰。
杜若还记得他们当时开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父亲还疑惑的说了句这里的冰怎么没有人清理
那时只当是旅游区的失误,却没想过是有人的蓄谋已久。
杜若回忆的功夫,地面上已经开始渐渐结冰,而滑轮拖着的东西也不再是水桶,而是一块石头。
那块石头被滑轮投在了距结冰地方10米左右,乍一看并不起眼,细看却不难发现,那颗石头投放的地方是精确计算过的视觉盲区。
这里正好是个弯道,那石头在转弯前看不到,转过来之后也很难发现,就是发现了,一般也躲避不及。
杜若他们当时就是这样,没有人看到那块石头,车子压上去的时候才感觉到,但当时并没觉出太大的问题,车还在继续向前行驶。
只是开出十米左右,路面就忽然变得巨滑无比,杜若的父亲急忙踩刹车想要减速,这才发现刹车失灵了,根本无法减速,车子还在路滑的作用下越来越快,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山,杜若的父亲将方向盘猛的向右打,最后,虽然避开了坠崖,却依旧没逃过与山石相撞的巨大冲力。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杜若后来也查过这里的监控,却什么也没查出来。
能做出这一切的人,自然早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又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于是最后结案时候,也只将其归为了道路没有清理干净而发生意外,旅游区还给杜家赔偿了不小的一笔费用,那钱被杜若全部捐了出去。
杜若并不缺钱,如果能换回她父母哥哥的命,杜若愿意付出她所有的钱,然而,阎王爷并不和她做这笔交易。
杜若二十二岁生日那天接到的那个电话,那陌生人传给她的就是这样一份视频录像,还有一段录音,录音中是两个人的谈话,一个人在同另一个人讲要如何操作,还说事成之后给他多少钱送他出国。
录音中,这人的声音,就是苏灼的父亲。
眼前的画面又变了,变成了在一间谈话室里,对坐着两个人,两人说的内容和那录音里的一模一样。
但出乎杜若意料的是,她并没有看见苏灼的父亲,而说那些话的人,也变成了那日给她打电话的陌生人。
杜若的神思有一瞬的恍惚,她知道以现在的技术,想要改变录音中的声音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那时候的她在剧烈的情绪冲撞下,根本没去怀疑过录音的真实性,满心只有被自己亲近之人背叛的愤怒与痛苦。
只是谁又能保证,现在眼前的这一切,就是真的呢
杜若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眶滑落。
小若,比起四辈子的爱人,你真的更愿意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么
四辈子
杜若猛的睁开眼,眼前漂浮着一张白纸,杜若目光投过去的时候,白纸上开始跳出一个个黑色毛笔字。
那字很好看,温和中又暗藏锋芒。
杜若喃喃出声:萧念
她认得这字,是萧念的字。
只是看着看着,又觉得和萧念的字有那么两分不同,笔锋要比萧念的稍显凌厉些。
一段遥远的记忆忽然闯进杜若的脑海
哥哥,这是谁写的毛笔字阿,真好看!
傻瓜,连我的字都不认得啦
阿这和哥哥平时的字不一样阿。
硬笔字和毛笔字,肯定有些区别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