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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定定看向那颗珍珠,苍老眸里一瞬情绪,慢慢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老了啊。”
    身后人忙道,“您多虑了。”
    老妇人笑了笑,又叹了口气,“老了就是老了,做人就得服老,一个小姑娘都能扯下我腕上的珍珠链子,还给她夺了一颗去,可还不是老了?幸好她刚才丢了下来,不然缺了一颗可怎么好,这可是当年进宫时,老主子亲自赏的。”
    身后人眼底掠过一抹灼热与歆羡,将腰弯的更低些,“嬷嬷身份贵重,老主子看重,小主子更是拿你当做亲人一般……”
    “放肆!”
    刚才还慈祥微笑的老妇人突然厉斥出声,脸色铁青,眼神冷厉酷寒,全是震怒!
    “混账东西,你竟敢拿小主子跟我这等下贱人相比,出言不逊,污蔑尊上,其心可诛!”
    身后人一惊,慌忙跪倒,“嬷嬷,我只是随口一说,不是有心的……”
    老妇人脸上余怒未消,冷声道,“如果人人都像你这般,左一句随口右一句无心,姑娘的尊贵如何保全!你一心想讨好我,却忘了你该效忠的,只有姑娘一人!你去别院静思己过,学不会规矩,不要来见我!”
    那人脸色煞白,有心想讨饶,但他从小便跟在老妇人身边,自然知道她的脾气,喏喏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默默退下。
    老妇人望着他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眼底掩不住的沉郁忧虑。
    她是老了。
    老了便要快死了。
    若她死了,殿下心慈,又没有个得用的人,可怎生是好?
    她抬眼,看向苏扶消失的方向,复又深深叹了口气,眸里忧虑更深。
    殿下情根深重,偏傅家小子似乎更中意那个姓孟的女子一些,她两次出手,都没能了结了她的性命,长此以往,那名女子迟早是个祸患!只不过看容家小子似乎对她似乎也颇为中意,一时片刻倒似乎奈何不了她,要想无声无息的了结了她,倒要费一番功夫。
    她微微一笑,慈善眸里意味深深,忧虑一转,已是狠辣与果决。
    ……
    孟初一醒来时,天色已经全黑。
    屋子里黑沉沉的,透不进半点光芒,清甜的梦息乡绵绵笼在整个房间里,让人心旷神怡之余,只觉得不由自主的疲惫。
    孟初一没有动。
    全身上下的疼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在想燕儿。
    虽然之前容珩挡着,她的意识也不是也很清楚,但那一幕,却刻骨铭心般印入她的眼底心底,醒来刹那,黑暗之中,她竟仿佛看到燕儿青白的脸孔。
    呼吸不由自主的一窒,胸口隐隐作痛。
    她不是没看过尸体的寻常女子,她甚至可以在尸山之中面无改色熬上三天三夜,她也曾经历过同伴的去世,也曾痛彻心扉,只不过痛的多了,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又到了这个异世,更可以做到淡薄无情。
    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心肠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硬。
    所谓高高挂起,不过只是因为事不关己而已。
    痛惜燕儿夭亡之余,她心里还有几分错愕与疑惑。
    角楼之上,燕儿言辞恳切,没有半点掩饰,所以她是真的信了她的,所以遇到箭袭,她想也不想替她挨了一箭,却没想到,燕儿会突然丢下她。
    虽然不清楚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燕儿丢下她时,她并没有完全昏迷,半昏半醒,夜色之中,却也是清清楚楚的看清燕儿脸上的决然与果断,而且眼神清明,分明是深思熟虑过的。
    恳切是真,狠心也是真,撞在一起,反而让孟初一有些糊涂了。
    难道,她真的又看错了人?
    又一次……被人背叛了?
    一股难言的心窒与疼痛重新席卷上全身,全身也跟着火辣辣的痛了起来,痛的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咬紧唇瓣!
    唇瓣上没有传来预期中的疼痛。
    因为她咬上了某人的手掌,微凉的肌肤让她不由自主一个寒颤,不由睁眼看过去。
    夜色如墨,无星无火。
    他站在夜色里,轮廓不甚明朗,却隐约可见月华般光洁脸颊,一双凤眸微微上挑,闪耀着星子一般的光芒。
    只站在这里,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心安。
    “怎么,馋人肉了?味道如何?”他轻轻一笑,笑容揶揄,却没松开手。
    孟初一微微挑眉,干脆用力再咬了一口。
    容珩轻嘶了声,忙不迭的收手,似真似假的抱怨,“狠毒的女人。”
    孟初一无声一笑,懒懒的道,“送上来的人肉,不尝白不尝。”
    他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她身上乏力,咬一口怎么可能会疼?他做出这幅模样,不过是想逗她笑而已。
    “嗯?那是什么味道?”
    “黑心黑肝,自然是苦的。”
    容珩挑眉,“我有你说的那么坏?”
    窸窸窣窣一声轻响,孟初一只觉得身边一重,一股清浅异香漫进鼻间。
    这个不知羞的,已经在她身边躺下了。
    孟初一懒得有表情。
    反正她占据了这张床的正中位置,这床也不是很大,他乐意挤在一边,她无所谓。
    “今儿是第几天了?”她问。
    “三天了。”容珩叹口气,“你睡的跟猪似的,我几次三番的叫你,你都不醒。”
    “哦?”孟初一挑眉,不动声色,“那窗上糊着的黑布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想叫醒我,还是想让我一直睡下去?”
    这么长时间她也看明白了,就算是黑夜,怎么可能外面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而且长久在组织里训练,早就训练的人没有安逸享受的福气,再重的伤也不过自己熬着,哪有睡着休息的道理?
    容珩眸光一闪,唇角微扬,笑意柔和宠溺,压下一瞬忧虑。
    他知道她性子警醒,为了让她睡的安稳,所以特地命人在窗外糊了黑布以防她清醒过早,可是没想到,不过半天功夫她就醒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往,让她没有半点安心之时?
    心里虽然忧虑,声音里却带了三分笑,“当然是让你觉得长夜漫漫,闲暇无事,正好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雍王殿下好雅兴。”孟初一忍不住戏谑,突然想起什么,声音又沉静下去,“燕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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