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却传来一声低哼,尾音微挑,十分危险。
她一时哭笑不得,有心想说什么,碍于楚庄已经奔到面前,到口的话只能吞了回去,暗暗一伸手,掐住他腰间软肉,狠狠一拧!
容珩倒嘶一口凉气,俊朗面孔疼的一瞬扭曲。
孟初一扶着他起身,楚庄已经急急冲了过来,他的目光在容珩身上落了落,略略犹豫了下,随即果断转向孟初一,歉然道,“微儿姑娘,属下来迟了。”
孟初一淡淡一笑,表示无甚关系,“我们受了点伤。”
楚庄神色一肃,“我这就安排大夫。”说话间,这才看见不远处的铁钧等人的尸体,不由轻轻倒抽一口凉气,目中迸出一丝显而易见的喜色,压低了声音道,“姑娘英明!”
孟初一微微一怔,眼角余光扫见容珩微凉带讽的眼神,随即了然。
晋王附庸太子,本就心思不纯,如今太子一连损失三员大将,势力大减,不管晋王打的到底是什么心思,如今的局面,对晋王都是有利的。
她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晋王对她,也不算薄待,阴差阳错的帮了晋王一把也好。
她转身扶住容珩,准备离开,“帮我们安排一个安静的院子。”
“大夫就在外面侯着,进来便是。”楚庄立刻接口,“我这就让人进来。”
孟初一目光一凝,与容珩交换了一记视线,彼此都在彼此眼底看出了然的意味。
楚庄,这是不想让他们出去了。
孟初一不由生出一点怒气,冷冷的道,“如果我们一定要出去呢?”
楚庄涩然一笑,“若姑娘真的想出去,楚庄自然是不能拦着姑娘的,只不过……”他微吸了口气,目光微凝,毅然道,“我这就送姑娘出去,若……真有什么事,我自己担着就是了。”
孟初一心口微跳,这才想起屋子里的何安墨,不由微微皱眉。
前前后后的时间加起来,也不算短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将人救出来?
这效率,未免也太慢了些。
楚庄看出孟初一的狐疑,知道她应该是猜到了,涩然一笑,微不可见的摇头。
因为四周都是太子的人,直接救是不能的,迫于无奈他只能遣了人从旁处挖掘,好不动声色的迂回救人,却没想到这客栈靠着山岩,连土地都坚硬非常,即使找准了地方,一时半会居然也挖不穿。
孟初一一看楚庄的脸色就知道不好,一时间,不由有些犯难。
她现在倒是可以走,只不过何安墨救不出来,留在里面,就是一个火药桶,虽然迟明等人已死,如今的太子人马包括石德在内都在楚庄的强力弹压之下不敢动作,但世事多变,难保之后不会再出什么事,少了她吸引太子人马的视线,说不准某一刻就爆炸了。
怪不得楚庄不肯让她离开。
她不是半途而废的人,更不习惯让人家帮着擦屁股。
只是……
“哎。”旁边某人忽然一声低唤,“好痛。”
孟初一心头一紧,“怎么了?”
“伤口痛的厉害。”容珩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一副不甚虚弱的姿态,“这里八成与我水土不服,处处犯冲,我得赶紧走,否则死在这里也说不准的。”
楚庄脸色骤变,即使明知容珩的身份,却仍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
容珩笑吟吟的,只看着孟初一。
旁人的眼光,于他而言,又有何意义?
孟初一盯住容珩,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眸光冷静,隐隐疑惑。
容珩受了伤是真,伤势不轻也是真,却似乎也没他所说的那么严重,他故意当着楚庄的面如此说,单纯的想要激怒楚庄,是真的想要离开,还是有别的因由?
容珩不言不语,也不说什么,只笑吟吟的看着她。
孟初一一时沉吟不语。
楚庄急急的道,“姑娘……”
“既然如此。”孟初一沉声打断他的话,“我们也不方便留在此处了。”
不管容珩是什么原因想要离开,既然他想走,那就走便是了。
至于何安墨,又或者是晋王……
人心之中,总有天平,容珩占据的位置,总还是更重要一些。
楚庄愕然张大了嘴,脱口而出,“姑娘!”
“既已决定了,还不让开。”容珩笑的见眉不见眼,整个人都仿佛亮了起来,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轻飘飘的扫了一记眼风过去,完全没有胜利者该有的大度宽容,一副乘胜追击的小人模样,“我们还赶时间。”
“……”孟初一一瞬无语,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楚庄僵了僵,终于还是默默让开,僵硬着声音道,“请!”
孟初一歉然笑了笑,扶着容珩毫不犹豫的离开,而且出乎她的意料,他们的离开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直到出了院子,看着重新关上的院门,她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她忍不住回头看向院子。
肩膀上,突然一重!
她回头一看,脸色骤变!
楚庄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的背影,阴翳目中一瞬挣扎!
旁边心腹忍不住道,“楚先生,真的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么!”
楚庄微吸了口气,冷声道,“殿下已经有了吩咐,如果她想走,就让她走,绝对不可以为难。”
他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选择了离开。
“我看都是他身边那位出的主意!如果不是他,那位姑娘定然不会离开!您看,不如……”
“你敢!”楚庄脸色骤变,“这样的话,也是你能说的出口的!滚回去!”
下属吓的怔住。
楚庄虽然性子阴鸷,却鲜少发怒,行事也算是随和,这样的发火,也是难得一见。
下属诺诺退下,不敢再说话。
楚庄冷沉着脸,抬头看向长廊之下面无表情的石德,石德冷冷看着他,神情冷漠而讥诮,“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如今自然是无话可说,只是你真的觉得,你能够不露一点声息的,将我们灭掉?”
楚庄神色冰冷,“我自然不敢做如是想,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