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那个绝顶美少年,为了报答当初的救命之恩,才会不顾自身安危,拼尽全力的营救她——逻辑很完美,没什么不对。
夜凉如水,捋顺了逻辑的沈采萱却觉得心头暖暖的。
然而,沈采萱感动不到三秒钟,便忍不住尖叫出声。
原因无他,就在刚刚,一支利箭从她耳边呼啸而过。
哎呀妈呀,自个儿的耳朵差点儿就被串成了串串儿!
一想到自个儿险些就成了一只耳,沈采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一直在美少年面前装淑女的她,这下子彻底撕掉伪装,开始扯着嗓子骂骂咧咧:“去你奶奶个腿!老娘不就是在清净寺里转悠了一圈么?一没睡你媳妇,二没揍你老母,三没挖你祖坟,你他娘的用得着这么赶尽杀绝么?
在场众人:“……”你一个小丫头,怎么睡别人媳妇?
或许是沈采萱骂得太过惊世骇俗,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且时不时放冷箭的那几个人,一时之间听呆了,影响了箭术的发挥吧,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那几个人射出的冷箭,准头明显大不如前——虽然他二人背后时有冷箭飞来,却与他二人相距颇远,再也没有出现过差点儿射中沈采萱,让她险些变成一只耳的惊险状况。
此时此刻,落雁山中,危机四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冷箭带来的危机尚未完全解除,新的危机又出现了——
那少年搂着沈采萱在前面跑,那道士带着手下在后面追,就这么你追我赶的,漫山遍野的跑着。
那少年似乎很熟悉落雁山的地形,在山石嶙峋、遍地藤蔓的深山老林之中如履平地,穿梭自如。
然而,人生在世,难免会遇到坎坷,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
这不,跑着跑着,不知怎么的,那少年竟然搂着沈采萱来到了一处悬崖峭壁上。
前无出路,后有追兵。
沈采萱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一颗心直往下沉。
不过,沈采萱并没有就此颓废,束手就擒,她沉吟片刻,心中有了决断。
只见沈采萱踮起脚来,凑到那少年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朋友,待会儿我想办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别管我,趁机跑路。”
沈采萱大大咧咧的,毫无男女有别的意识,生怕凑得不够近,那少年听不见,她靠近再靠近。
沈采萱本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一举动有任何不妥。
在她看来,不就是咬耳朵说悄悄话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采萱自始至终都淡定得很,那少年却淡定不了。
此时此刻,两人相距极近,呼吸可闻。
那少年只觉沈采萱吹气如兰,至于她说了些什么,他压根儿就没能听得进去。
不过还好,那少年很快就恢复了冷静自制,意识到两人靠的这么近,颇为不妥,为了避嫌,微微侧过头去。
沈采萱不明所以,误以为那少年这是在抗拒自己的提议,又伸长脖子,凑到了人家的耳边,语重心长的说道:“朋友,我知道你讲义气。可同生共死什么的,这对我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完全没必要。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会儿你杀出重围,有朝一日做掉这帮人,为我报仇雪恨,这才是真的为我好。”
这一回沈采萱更不靠谱,眼见那些追兵离自己更近了,生怕自己说的话被那些追兵听去了,她凑得更近了,方才一不小心,她的嘴唇直接贴到了那少年的耳朵上。
那一刹那,饶是那少年心肠刚硬,不轻易动容,也不禁心神一荡,内心化为了绕指柔,将承诺脱口而出:“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我决不会将你抛下的。”
沈采萱前世今生加一起,活了二十多年,却一直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如此情深义重的承诺,饶是她两世为人,还是头一回听到别人对自己说。
哎哟,可把她感动坏了。
然而,这一回,沈采萱的感动依旧没能超过三秒,她很快就再一次惊叫出声,打破了这温馨感人的美好氛围。
原因无他,追兵已至,而且严格执行那什么“不留活口”的命令,二话不说,直接就朝他二人放箭。
由于距离够近,利箭的准头一下子上来了。
要不是那少年反应神速,及时用短剑荡开两支飞向沈采萱的利箭,这会儿沈采萱已然中招了。
沈采萱后怕之余,灵感乱飞,张口就来:“请速去禀报你家殿下,我们师兄妹二人,奉师尊之命,有要事相告!”
话音刚落,那道士便挥手示意手下停止射箭,厉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眼见那道士还肯给自己说话的机会,沈采萱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忽悠:“我们到底是什么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师父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家殿下。
“明人不说暗话。你家殿下身份贵重,为何不大大方方的驾临青州?为何要隐藏在地处偏僻的山寺之中?为何要对察觉到他行踪的无辜路人赶尽杀绝?还不是因为……呵呵,个中缘由,你我心知肚明。
“现如今,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们的师父可以替你家殿下排忧解难,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心想事成。
“道长,你可是你家殿下的心腹爱将,一直以来都忠心耿耿,相信你比谁都希望你家殿下能够早日心想事成。
“既然如此,就请你赶紧领着我们师兄妹二人前去拜见你家殿下,好让他尽早知晓那件至关重要的大事,从而得偿所愿。”
沈采萱所言,其实是以偷听而来的那一句“殿下有命,不留活口”为蓝本,连猜带蒙,现编出来的。
尽管沈采萱今夜状况频发,晦气不断,好几回差点儿小命不保,但这一回,她蒙对了,她现编出来的这一套说辞与实际情况高度吻合,恰好戳中了那道士的心思,令他信以为真,还真就信了沈采萱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