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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静如死寂,仿佛家里就没有什么会说话会喘气的下人,脚步声就变得格外显眼。
    她坐着,盖头下只能看见自己的膝盖,也瞧不见对方的鞋,她抬手把喜秤递给对方,却没想到那人一抬手,直接扯掉了她的盖头。
    俞星城抬头看过去。
    没人?
    “看什么呢!”嚣张不耐的声音响起来:“我就问你!看什么呢!”
    俞星城连忙低头。
    一个看模样不过九岁上下的男孩,头上簪着个箭矢头,穿着身黑云镶边的红裳,皮靴黑裤,腰上挂着一大堆丁零当啷的锦囊短刀小葫芦,像是个贪玩的小儿。
    只是眉眼生的太凌厉得意,恨不得眼梢都翘上天去,瞳仁黑中透着点隐隐金光,嘴唇勾起来仿佛下一秒说话就能气死爹娘。
    小孩儿露出一口尖牙,陡然笑了起来:“俞星城。没想到吧。我不但能找到你,还能让你为我做妾!是妾!哈哈哈哈哈哈!”
    俞星城:“……?”
    这就是那娶了她的温家少爷?
    没人跟她说,她是要来上门当童养媳的。
    俞星城就望着小孩儿,不明所以。
    小孩儿怒道:“尔如今还敢这样与我对视!少现出你那张悲悯众人的脸来,我可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天下第一烂人!将我灵核与滔天杖还回来,我便不将你这混沌肉身藏识处,告知怯昧小儿。”
    俞星城摇头:“我不懂你说些什么。”
    小孩儿对她的狡辩勃然大怒:“吾去翻过怯昧小儿的东西,不在他那里,便是你还拿着,留了后手!我知你想早日翻盘,杀了那怯昧小儿!可如今你拿捏不了我!我恨你也不是这一日两日,你既虎落平阳,也别怪吾等都要从你身上讨回帐来!”
    俞星城觉出来不对劲。且不论她怎么做了童养媳,显然这小孩还把她当成了旁人。
    她总觉得这孩子看起来太邪性,不像是那个传言中的温家,更不像个少爷。
    便试探性问道:“你不是温家人么?”
    小孩儿狂笑起来,仿若她装傻装的不高明。
    看俞星城神情认真,他又陡然收住笑,冒着金光的瞳仁几乎要裂出一道细窄的金缝来,他继续自说自话道:“我不管你现在到底惨不惨。只是要你把我的东西还回来,若是我把你如今的位置告诉怯昧小儿,你怕是再被挫骨扬灰一遍的下场。”
    俞星城心道:您能不能听听我的话,别一味地鸡同鸭讲啊。
    她还想耐着性子再问。
    小孩猛地一抬手,俞星城只觉得自己双膝一软,朝前扑倒着跪过去,脖颈送到了他手里。
    小孩儿的手并不大,却指甲寸寸暴涨,指尖犹如覆盖着黑鳞一般,看起来不像是人手,反倒是兽爪。
    俞星城懵了片刻。她感受到了这小孩儿想拽着她把她提溜起来的气势。
    但奈何个子太矮,她跪在地上,弓着腰才能把脖子送到小孩手上,姿势显得像在卖萌。
    她有点想笑了。
    这点笑意才浮到眼底,她敢打包票自己都没笑出任何弧度。
    却让小孩看出来了。
    他就是个矮炮仗,芝麻大的引线,当场就炸,手上猛然一收,几乎是眉毛要窜起来,厉声道:“俞星城你还敢耻笑我!是不是又要说老子矮!你莫不要以为我真的杀不了你!”
    俞星城还没解释,就被脖子上的黑色兽爪抓的几乎窒息,她甚至都听到自己颈骨碎裂似的声音,头皮疼的发跳,一瞬间简直像是脑袋被人当了锣鼓似的,更是五脏六腑莫名也像是针扎般剧痛,如同吞了千万根针下去。
    俞星城浑身冷汗如雨,她十几年生活在宅院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灭顶的苦痛,张口甚至都发不出惨叫,只感觉有温热腥甜的血从齿间溢出来。
    怪不得……爹娘和兄弟姊妹要那么拼命的修习,难道外头都是这样仗着能耐杀人的怪物?!
    小孩儿还是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像是残忍切割蚂蚁的试验,观察她身上的变化。
    俞星城觉得自己委屈疯了。
    穿越后数年寒窗苦,只为将她卖个好价。
    这小屁孩买她做妾,断她前程,还要这样折磨。
    她知道个鸟的什么灵核!
    她就知道自己院子里一口井,八盆花,三千书卷和一个她!
    俞星城忽然觉得自己眼底仿若亮起金光来,她分不清这金光是自己的变化还是这小孩儿的把戏。
    身上的痛如骨肉寸寸撕裂,仿若是有细细光芒正从她血肉毛孔之间亮出来,血从身上各处溢出来。
    金光从她体内大亮,映的她血肉毕见,俞星城觉得自己像个乡村灯会上亮灯的纸扎福娃。
    小孩还是看着她,表情有惊喜有狂妄,他咧嘴欲笑。
    俞星城气得上头,心里大骂!
    她维持不住平日里的静谧模样,不管自己修炼了多少年的和蔼可亲,张嘴一口血沫喷在他脸上!
    仿佛用了拼死的最后力气,一字一顿道:
    “操·你·大·爷!”
    小孩儿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历史=作者不懂历史
    蒸汽朋克=科技全靠胡扯
    披皮修真=无脑超能力设定
    几点嘴碎说明。
    1、大长文。女主前期弱鸡,中立混乱。表面温柔娇弱,实则凶残冷静。女主知识储备不做太多解释,设定上文理双修,啥都懂点。
    2、架空大明,时间设定十八十九世纪交接,政体与模式有明朝中后期影子。科技全面进入了蒸汽时代,内燃机电能都没推广。大明不是世界顶级强国,只是中游国家,潜力股。本文既是女主升级流,也是大明升级流。
    3、自创伪(超)修(能)真(力)流。中低武设定,所有的境界、突破、飞升全都没有!修真者的元寿只有少量增加,并且修士受中央集权政府管辖。世界上所有民族都有“超能力”,中国是所谓修真,日本是阴阳师巫女之类,欧洲是巫师猎魔人之类。大概就是昆仑剑派和霍格沃茨并存的世界观。
    4、感情线比前几本都弱。偏群像。不会有喜欢男主或者让女主来打脸的女配。
    女主前期实力不够,但内心与智商比所有男主男配都强。所以不会有比女主强大的男性角色让女主腿软羞涩娇柔。女主会感情事业双强势。
    **
    最重要的一点。
    不要用我极其后悔的沙雕笔名称呼我,如果愿意请叫我捅爷。
    第2章 搭腔
    俞星城昏迷之前,分明见小孩手上一震,脸色大变,叫:“俞星城你个丧脸耷眉死人脸的臭老娘们,都沦落到这境地里,还要拼死坏我好事!”
    俞星城心想:她马上就真的要变成死人脸了。
    池州府上空。
    缉仙厂几位仙官都自称是会飞的东厂,干净的活一般轮不到他们。
    不过缉仙厂可不怎么抓妖除魔,那是各个州府仙官包揽的事儿,他们平时只抓犯了事的仙官散修。
    这次是特例。
    这入了魔的巨妖,名炽寰,是崇奉十一年从京内逃走的,数年来踪迹全无,两年前于应天府现身,可那时应天府乡试,鱼龙混杂,州府仙官办事不利,得了消息只以为是个地方上的小邪祟,没重视自然就没捉到。
    不到两年,又有炽寰现身的消息,京城急派好手,又从应天府调动鲸鹏,阵仗十足,就为了抓这妖魔。
    急派好手四个字听起来简单。
    他们要踩着三指宽的剑连夜飞两千多里地,这他妈是人干事?
    飞天法器上头不批,还要自带水壶干粮小雨衣。若是路上用灵力抵挡风雨,到地方之后还哪儿来的灵力干活,今年又有风暴突袭莱州府淮安府一代,一路上雷劈的随便都能给他们通筋错骨,他们只能从华北绕行,路上还要避开鲸鹏、青鸟的航线。
    寻常人家若是孩子有强大灵根,那真是比生了个脐带没剪就会沾着羊水写策论的天才还高兴,恨不得三个月就送去选考做仙官。
    可谁他妈知道仙官的日子有多苦。
    为首的裘百湖骂了千百遍傻逼朝廷,不等手中罗盘乱响,已经感受到魔气妖气陡升,自西城一户人家窜天而起,在他们目中隐隐有金红二色魔光乍现。
    他手边同僚骂了一句:“日,得扯啥子哦!这瓜娃子晓得这是池州府得不!魔光一闪,池州三成人都有灵根,都瞧的见,哪个不知道是魔出来咯!”
    确实。这魔气凡人看不到也很难感受到,但池州是修真者聚集的仙府。城内有多个大大小小的修真氏族,与道法学监,城中最起码三四成人口都有灵根灵力。
    仙府也相当排外,外头那些被他们视作污秽邪祟的火|枪钟表、船只工厂,皆不可入内。鲸鹏这样的军中飞艇,与青鸟这样的民营飞艇,皆不可停驻。
    今日,光是鲸鹏这蒸汽飞艇能停靠在池州,都是一二十年来头一回,怕是要有多少百姓又惊又怕了。
    这会儿他们已经御剑逼近,魔气爆发后转瞬即逝,空气中却停留着似有似无的……仙家正派的气息。
    异常的淡,也异常的纯。
    裘百湖皱眉:“难道是有本地高人或仙官已经到达?那炽寰不该是当地人能捉拿得了的角色。”
    同僚道:“放啥子屁!这地方的仙官,哪个不是拉稀摆带,还能来管这屁事?炽寰说是国师抓回来的,灵核都给挖了,座下养了几十年,就是用屁|眼喘气,也沾了一肚肠的仙气撒!”
    裘百湖笑骂:“老子也想在圣主前头用屁|眼喘气,好沾点这么纯的仙气!走,进去看看。”
    一看不得了。
    院里十几个蛇皮在廊下耷拉着,显然是炽寰用来化傀儡的。
    院子里诡异的停着一座颇为精致的花轿,花轿里空无一人,后门的墙上,钉死了四个年轻轿夫,死相凄惨。
    裘百湖红轿帘子扯掉,一屁股坐了进去查探线索:“炽寰老东西还玩吸新娘进补这一套了?”
    屋里唯一一点热度是主屋,其他地方凋敝的杂草丛生、漆皮乱掉,只有主屋,崭新温暖,漆床锦被,还燃着火炉。
    床榻边地毯上,掉着漆盘喜秤和盖头,还有大团大团的血迹。
    裘百湖蹲在旁边看那血迹:“要不去查查谁家嫁人了。”
    拎着蛇皮进来的同僚,还拿着块宅院门口的牌匾,道:“查也没用,要是知道是妖魔,谁还送闺女来。你看这牌子,写的是温家,一看就是这炽寰又顶着温家的名号出来,当地那些修真的小门小户,一听是温家找媳妇,恨不得把自己老母都送来让人挑。”
    裘百湖叹息:“那就只能劳烦诸位劳苦,再去上天飞一会儿,找找看了。”
    同僚对他不太客气:“您在这儿躺着?”
    裘百湖从袖子里掏出了个烟杆,烟袋锅子对着屋中间的火炉,准备给自个儿点上:“这地上血迹,有大学问,可要好好琢磨琢磨。”
    说着就见他吞云吐雾起来,几个同僚也算是铁哥们,当着明面笑骂他几句没脸没皮,裹着披衣登上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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