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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边在这之前,不可能有交集也不可能认识。
    所以他拿出照片给宿管员确认的时候有一点犹豫。
    根本没想到结果是肯定的。
    于是,想来想去,还有第二个可能。
    少年在短短的几十分钟洗劫修理店的过程中,曾帮助过她。
    很可能她能逃跑是多亏了对方,才会让两个人在短暂的时间内,产生了较深的羁绊。
    所以她才会帮着编造谎言,让少年免于被追捕的下场逃出生天。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只是,他没有明白,路明亚为什么要帮一个陌生人?
    不过现在这个疑问并不重要。
    陈泽从烟盒里甩出一根新烟,在桌上敲了敲:“前事我都不再追究。他临时转变心意,你很感动,我理解,但你要想清楚,他并不是一个好人,对于养大自己的人都没有任何感情,而你们只见过一面,你犯不上为了他搭上自己的前途。现在我再问你一遍,在群居屋你们两个人分开之后,路明亚去了哪里?”
    说着拿出一张纸,推到黎多宝面前:“听说你在学校绘画课得分不错,要复原他的外貌也应该并不难。”
    黎多宝垂眸注视着面前的那张纸。
    就像陈泽说的,她绘画课学得很好,要画出少年的样子并不难。
    她伸手摸了摸那张纸,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少年的样子。
    他叫路明亚。
    原来叫路明亚。
    黎多宝慢慢收回手:“我本来也不会否认我去过80110,宿管那里有监控,应该是能看到我的。但我不知道你之后在说些什么。因为我不认识什么路明亚。”
    陈泽沉着脸,坐正了些,打开录音笔,先报了时间,地点,然后开始询问:“你做为涉案人,依照条例有义务配合保险公司的询问调查。明白吗黎多宝?现在开始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赔保证据,也就是说,掩盖事实将被视为骗取保金。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所以是要来硬的了。
    “明白。”
    “那么我们就一点一点地捋吧。请问,你今天有没有去过三合街121号楼利民群居屋80110号。”
    “我去过。”
    “请问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不只去过121号楼,还去了周围所有的群居楼。我要找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男生。”
    “什么男生?”
    黎多宝认真地说:“我打算以后和他一起生活。所以去找他。”
    她坐在桌前,耳中除了自己这边的声音之外,一片寂静。她的声音听上去太镇定,太平常。
    陈泽看着她,一脸莫明。
    “什么……叫以后要一起生活?”什么玩意?结婚?你才几岁?
    “你不是问我,去找谁吗?我去找他,以后和他生活在一起。但是没找到。他可能不想让我找到他。”黎多宝说。
    这些话,她说得真情实感。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每当父母吵架,她就在想,有一天自己要离开这里去找d,然后和他在一起。
    永远永远在一起。
    他会弹好听的钢琴,说话的声音很温柔,不会打人,她难过的时候,总会安慰她,虽然相互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但没关系。她稚气地想,我们可以创造自己的语言,反正不会太复杂嘛。
    她还可以把自己最喜欢吃的巧克力分给他吃,但如果他太喜欢,全部给他吃也……也没关系,因为‘咱们阿宝是最大方的小囡囡’,外婆总是这么说。
    她总幻想着,d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样子。
    她想啊,他一定长得特别特别的帅气,生活在很好很好的地方。
    他也许有一座巧克力造成的房子,甚至他可能是一位王子,都不等她去寻找,就会突然某日,从天而降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着她永远离开这让人生气的生活。
    总之,他会对自己很好很好很好。
    所以眼前的一切遭遇都没关系。
    ‘那个男人’就像童话里囚禁着公主的恶龙,有一天王子会来打败他,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稚气的她曾这么想过。
    后来,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才不再这么想了。
    可能是因为,一次次理由牵强的毒打过去,d始终在,可也始终没有来。
    她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没有人会来救她。
    最后连外婆都已经逝去,唯一的避风港湾都不再存在。
    有的只是自己。
    他无法平白地从天而降,也不是什么王子,反而更像天上的星辰。
    她得非常非常地努力,非常非常地勇敢,变得非常非常地好,爬得非常非常地高,才能够触碰到他的手。
    这几乎是一种信仰。
    这种信仰坚定了她‘只要努力向上就一定会见到他,得到幸福的生活’的信念。
    “什么?”陈泽满头问号。她想和人家一起生活,但人家不想见她的男生?什么鬼话。
    但他看到黎多宝的表情,那并不是作伪的表情。他毫不怀疑就算是给她上了测谎仪,也不会得出任何她说谎的结果。
    “就是一个男生。我有一次在公车上,遇到一个男生。前天放学在校门口发生了一些事,你如果去查监控应该能看到,我从校门口离开之后,又再次在路上遇到他,他好像被工友打了,也受了伤,但一点也不顾自
    己,只是一个劲地安慰我。等我工作稳定之后,就想去找他。但只记得他没家人,住在三合的群居楼。所以才会去那边一家一家找。”
    黎多宝的眼睛看上去太诚恳。脸不红,心不跳。
    当她说到这些,并没有少女的羞涩,似乎这件事对于她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以前我觉得,我他是一位王子,但现在发现,原来他可能也很落魄,我们两个人都只是泥坑里的小石头,都又脏又臭。他不想这样遇到我。所以才不让我找到。”她顿了顿,垂眸看着眼前的布满了污渍的桌面:“但接下去,只要我们都继续努力就行了。”
    陈泽被她带偏,问:“努力什么?说得好像你有多么伟大的目标,要去奋力拼搏。”
    “是没什么大事。但得努力学习、努力生活。努力做好眼前每件力所能及的事。都很琐碎。”她抬眸,表情沉静:“可就算是挤牙膏,也有挤牙膏挤得最干净的第一名。叠衣服有叠衣服叠得最漂亮第一名。”
    这是什么鬼话?陈泽怔了一下。
    “每件力所能及的事都是第一名的话,也会成为更优秀的人。”
    陈泽头一次听到这样无厘头的观点。但……也不能说她是错的。
    “所以。”黎多宝看着他,用平静的口吻说道:“就算我和他现在短暂地分开,但以后,等两人都更好、更优秀的哪一天,就会再见,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外婆过世,妈妈无能,每天随时会落在身上的毒打。但她从不觉得世界已完全抛弃自己,更不觉得自己是世界上可怜的人。
    因为只要陪伴自己的声音在那里,黑暗之中便有一点光,迎着光向前走,就会到达光明之处。
    这就是支撑她不要屈服的力量。
    此时。
    在街头人流中一直急行的少年,无视身后随时可能会出现的追踪者,猛地停下脚步。
    第7章 凶案
    无言以对的陈泽向后倒,靠在椅背上审视着面前的少女:“真的有这么个人吗?”
    “恩。”
    “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可真敢说。
    陈泽仰头望着屋顶,好一会儿才平复心中蓬勃不绝‘cnm’的情绪:“你打算和他一起生活,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黎多宝表情平静:“叔叔,你不懂我们年轻人,别说见了两面,就是一面也没见、相互一句话也听不懂的人,也可能早就决定以后要一辈子在一起生活。”
    陈泽真摸了摸脸,是自己老了?还是新一代已经垮掉了?
    “你不是说他被工友打伤吗?什么工友?在哪里工作?就算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工作,也应该知道大概是干什么的吧。”
    “不知道。他那么狼狈,我就没有再多问。”
    “他长什么样子?头发有多长?”
    “很普通 ,头发就和一般男生的一样,没什么特别。”
    “穿的什么工作服?”
    “就是牛仔裤t恤。”
    陈泽看着她,心里清楚她没打算给出任何有特点便于搜寻的特征,想以此来确保她的话不可证伪。
    自然,她嘴里的一切都是胡说八道:“如果你这样搞的话,我只有将现有证据全部移交警方了。”语气中已经有威胁的意味。
    “证据?”黎多宝问:“你提供的视频里只有一个年轻的背影,既然你说从来没有路明亚的外貌信息,那你根本也无法证明那不是路人甲乙丙,而是所谓的monster成员。你对我的询问,也一直偏向于坐实我是内应的身份,更同样也没有任何实证,只是牵强附会,听上去更像为了不向事主支付赔偿的手段。”
    她看着太无害:“并且我觉得,如果你早有证据,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跟我讲这么多废话。今天来的应该是警察才对。”
    陈泽长叹一声,关上录音器:“好了好了,小姑娘不要这么冲,我也不和你来这一套了。老实说,我真的很确定那就是他,但也确实无法向警察证实,所以我手里就像你说的,什么也没有。现在你不想说真话,我们谈话也毫无意义。我认输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小偷,但对于monster的人来说却是叛徒。你这样是会害死他的。要是我找到他,他倒是还有一线生机。”
    既然一种方式不行,就再换另一种。
    以情动人。
    “他还很年轻,就算走错过路,也不是死罪,不应该无声无息地惨死在一个老旧的星球。”说把那张用来描述画像的纸,重新推到黎多宝面前:“你想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你不想因为自己,而害死他吧?”
    街市上的少年站在小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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