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如他所预料。所有画面中只有他和警察飞奔的身影,甚至也能看到在他的前方人流被什么冲开,但也仅此而已。
“怎么做到的?”信息管理处的人表情很难看。拿着东西匆匆去了技术中心。
一会儿回来脸色更难看了:“他可能把自己加入到了最高安全级别目录中。我们是没有资格监控这个安全极别人物的。”
“那把他从目录中删除就行了吧?”男民警问。
信息管理处的人摇头:“我们没有权限。”本地信息管理所,只有调用、查看、维护设备的权力,所有通缉、标红的功能都需要向上递送资料后,由处在帝星的中心管理所进行操作。更别说删改最高安全级别目录中的个人资料,这起码得要向帝国安全总局上报核实。
入侵安全总局信息系统。
这可是大案了。
信息管理处的人皱眉:“你确定他并不是最高安全极别目录中的对象吗?”
确定吗?
“确定。”
“有证据?”
“……”
“这种事,没证据不能草率上报,到时候闹个乌龙,要不你针对他的所犯罪行,先到本地派出所报案。”信息管理处的人最后这么说道。
从安全局就监控中心出来。
陈泽和男民警告别,长吐了一口气,看着繁忙的街市,突然意动。
现在可以说黎多宝是抓住路明亚唯一的线索。
但如果从黎多宝身上没有两个人相识的痕迹,那么会不会与她的家人有关呢?
陈泽打开了个人终端,他所在的保险公司,与地球本地安全部门关系不只是‘友好’,还有长期相互‘配合’。
金牌调查员可以用‘助理调查’的理由使用信息库也是福利之一。
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查看过一次,但心里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陈泽将手腕上个人终端的画面投放到遮光板上。
可一条一条地看一下来。
一无所获。
但在关上之前,他目光停留在黎谷这两个字上。
黎家的老太太,黎多宝的外婆。
这个名字,他没什么印象,但对于“过世于59年1月12日”这句话却仿佛似曾相似。
这一天全帝国出生、死亡的不记其数。
可
其中有一个却与路明亚息息相关。
在59年1月12日这一天,路明亚的养母玛丽死于内讧。
有可能是巧合吗?
陈泽怔了一下,点击黎谷这两个字,页面跳转。
关于黎谷的资料非常繁杂。
有离开地球的出关记录,有买房时的合同、去住帝星务工之后收取薪资的个人银行流水、甚至是几月几日她在哪个书局消费几块几毛买了几本什么书,是哪个出版社出版作者是什么人。直至最后弥留之际的医院账单。
这七十多年的岁月中,她的人生没有任何异常。
搜索出来的内容事无巨细,几乎可以窥见老太太的一生。
可这恰恰就是最不合理的地方——搜索得来的一切都太详细了。
地球上的信息系统与地球本身一样老旧、繁杂,不科学。以往他要查什么人,不得不查询各个独立的信息库,将这些信息归拢起来。
可老太太的资料却不用。
输入关键字,一切都在眼前。
甚至还有消费记录写错了老太太的名字,并归类为‘使用现金付账’,但这个交易信息也出现在她的关联项中。很明显是从税收检查部门调取商家流水帐本而获得的。
当时调查的人一定费了很多心思,因为这几条交易,唯一能证明与老太太有关的是,她在付钱的时候有潦草的签名——这种图片是不会被搜索的情况下,还是被成功查得。
这只说明一件事。
早在他之前,已经有人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对于老太太的一切行踪做过完整的调查,对方在系统中没有留下任何操作痕迹。但,到底是智能系统,当老太太的名字再次被搜索时,系统会直接取用已经被相互关联过的所有信息。
这才露出了端倪。
可谁会对一个山里出来的家政的一生感兴趣?
他揉揉脸,想了想打开老太太的个人收入与支出类别。
她的个人账户在12年的时候被启用。
12年老太太15岁,第一笔收入在3月,为850元,次月底为2500元,12月初,调整为5800元。汇款账户是地球本地劳务市场。
这大概就是老太太离开山村来到城区做家政的阶段。从薪资来看,第一个月试用,次月正式聘用涨了工资,在家政中算是正常薪资水平。
而在12月时,她的薪酬高于当年家政正常水平一倍左右。这不是能干就能达到的,她一定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使自己的地们不同于一家的家政。
次年1月时,汇款账户改为注册在帝星的,政府名下的劳务输出公司。她的用工合同也是劳务输出公司的。
这个公司一直为行政机构服务。很有名。
从此黎谷个人帐户中汇入的薪酬涨到了18281.4元。
之后一直持续在18000左右,差异不超过十块,金额每次精准到‘角’,有时候还有有‘分’。
再于20年4月,涨
到95000元左右,仍然有精准到‘分’的情况。
从金额末尾精细到‘分’傻逼的情况来看,这段时间她也确实应该是服务于公务员家庭。
而从她的薪酬看,这个家庭阶层不低,并且对她很非常满意。
看到这里陈泽还一无所获。
但接下来,到了36年3月,老太太帐户中的收入项,从95000元左右,多一下子变成了一片空白。
也就是说她突然失业了。
链接中有她的解约合同落款是在2月底,因为是模版合同,当然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依据帝国劳务规范法,与体力劳动者签订的就算不是写明工作年限的合约,任何公司与个人如果不提前三个月知会,而突然解雇体力劳动者,是要进行补偿的。
而从帐户情况看,劳务公司没有向她赔付,说明是她自己提出解约。
接下来几年,就只有支出类别。
看商家地址,仍然是在帝星。
一直到了39年的5月,她无业状态在帝星呆了3年之后,回到了地球。
这时候,她带回来了黎多宝的妈妈。
当时黎妈已经7岁了。
说明在她失业之前,黎妈已经出生,可从薪资记录看,她没有休过产假,也没有过医院分娩支出费用。所有支出中没有购买奶粉的记录,也没有买过童装,没有向任何幼儿园交过学费。
这只能说明一点。
她不是黎妈的亲生母亲。
那么,黎妈是什么人?
陈泽抽完一只烟,吐出胸中的浊气,在搜索栏填上‘黎菊花’三个字。
一时愕然。
虽然没有领养证书,但在收容所登记记录上,有名为‘菊花’的幼女。
并据之后的警察厅记录看,黎谷在39年2月2日晚8点50分左右,遇到了在街头被欺负的5岁小女孩菊花,与三名青年男子发生了‘斗殴’行为,之后警察将这几人全部带到安管进去询问。
随后老太太带菊花回了自己家。
并在同年5月办完所有手续后,带黎妈回到了地球。
再要向前查,几乎就不太可能。
帝星贫民区人口复杂,黑户很多,要找到黎妈的父母是不可能的。
但偏偏父母查询结果就关联在她的所有信息中。
从dna检测对比,她爸妈是帝星下城区居民,夫妻两人吸毒过量致死。
接下来是她怀孕、分娩生下黎多宝的医院记录。
明明白白,没有任何疑点。
一切也就到此为止。
不只老太太,连黎妈、黎爸也被认真地查证过来历。
但显然一切调查都以老太太的死亡为终点。黎谷死后,针对黎家的所有调查都结束了,此尘埃落定。
之后没有再更详细的资料。
可见查证过这一切的人,不论在找寻什么,毫无疑问地认为这一家人并无可疑,而放弃了之后的追踪查询。
他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就像现在的陈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铁证如山。
一切都证实了,黎多宝与路明亚从任何方面都没有半点关系。
但不论是那个查证者,还是自己的结论都肯定是错的——陈泽关上个人终端,怔怔地出神,他无法接受现在的结论。
可为什么是错的呢?自己心中下意识的否认,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从来不相信‘下意识’这种直觉会无端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