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干嘛掐我?”
这问题差点把三娃妈气出病来,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个蠢儿子呢?
这儿子蠢的地方还在后面,他被铁柱吓到了,生怕以后真的见一次打一次,一点都不敢隐瞒地把下午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越说,小院里的气氛就越凝滞,陈芸气的胸口疼,郑卫华的脸色也极为难看。
铁柱听过一次了,第二次听还是想揍人,咬牙冲三娃比了比拳头。
李三娃吓得抱头:“这又不是我说的,是我妈说的!”
三娃妈被儿子卖了干净,赶忙否认:“我没说过这话,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听来的。”
“就是你说的啊。”三娃顶着一张五颜六色的脸,回忆道:“你还说郑卫华没用,两个老婆都给他带绿帽子。”
三娃妈继续否认:“我没说过,你做梦听到的还差不多。”
“没有做梦,我醒的。”
面对几人的冷脸,三娃妈知道这趟是白来了,看那两人的样子,别说要钱,估计她再留一会都得被揍。
当时就不应该带这个蠢蛋过来!
三娃妈心里后悔,找机会想溜:“那什么,我家里还有事,赔偿什么也不要了,反正三娃皮糙肉厚的。”
她说完拉着儿子就要走,才转身就听背后传来陈芸的声音:“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陈芸大步走过去,到她面前质问道:“我倒想知道,你是不是亲身经历过才把细节编的这么清楚啊?”
“你别胡说!”三娃妈骤然变色:“我可没有跟人勾三搭四。”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有了?”
三娃妈默然不语。
“行,你说的是吧。”陈芸拉着她的手腕往外拖。
“你拉我去哪?我还要回去做饭!”
陈芸说:“带你去派出所啊,你不是信誓旦旦说我有问题吗?那就让警察来查,有的话我被关起来,没有你被关起来。”
她这么硬气的态度反而让三娃妈不敢答应,抓着院墙不走:“我什么都没干凭什么关我?”
陈芸冷笑一声:“你是不是不知道有诽谤罪?”
三娃妈当然不知道,她一个从没出过县城的妇女,连自己名字都是从扫盲班学会的,整天就知道跟大姑大姨们编排这编排那,哪知道编排人还要被抓的。
“你别唬我。”
“唬不唬你去一趟派出所不就知道了。你放心,诽谤罪关不了多久,最多几个月而已。”
三娃妈可不敢去,要真被派出所关了,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我不去,这话又不是我一个人说,其他人都在说,你怎么不找他们去派出所?”
“他们又没教坏孩子还来我家撒泼。”陈芸加大力气:“你走不走?!”
“我不走!”三娃妈重心往后,坚决不出门,放软了声音:“妹子,妹子我错了,我以后肯定不瞎说。”
陈芸放松了点力气,态度看似松动:“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三娃妈举起手:“我保证。”
“行啊。”陈芸点头,不等三娃妈松口气,就又听她说:“咱们去村部,你在大喇叭里保证。”
三娃妈惊呆了:“这哪行?!”
她头一直摇,连声说:“不行、不行!”
陈芸又加大力气:“不行咱们就去派出所。”
“别别别!”三娃妈赶忙道,低声下气地商量:“妹子,你看这样,我给你一块钱当赔礼,这事咱俩就算了好不好?”
“到我家张口就是十块,现在给一块赔礼,你这账算得挺精明。”
三娃妈面色尴尬:“我家里穷,哪像卫华那么会赚钱?”
“哦,所以我们活该被你讹是吧?”陈芸冷哼:“我跟你说别想,你今天要不跟我去派出所,要不借村里的喇叭给我道歉,没有第三种选择。”
三娃妈急了:“唉我说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
“我要是不讲理现在就不在这了。”
陈芸威胁她:“实话告诉你,今天来抓郑志强的派出所所长就是卫华战友,我要是真不讲理,就该直接让人把你抓起来,而不是在这给你慢慢选。”
三娃妈吓得不敢说话,只觉得陈芸太过霸道。
好歹一个村子的,她怎么一点情面都不留呢?
心里怨愤,三娃妈却不敢再有侥幸心理,万一她真的找那个派出所所长把她抓起来怎么办?
“行了行了,我道歉,你先放开我。”
陈芸松开她的手腕,三娃妈揉了揉,黑着脸说:“你给我几天时间准备下。”
“道歉要什么准备,难不成你还能写篇文章出来?”
“我就是……”
陈芸打断她:“没什么就是,要道歉就今天道歉,过了今天我就去派出所。”
“行了行了。”三娃妈讨厌死陈芸了,知道她怕被关就一个劲来威胁她:“我现在就去道歉。”
陈芸扯了扯嘴角:“那走吧。”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那不行,万一你出门就跑了呢?”
“你还不相信我?”
“我干嘛相信你?”陈芸莫名其妙:“咱们俩又不熟,我们唯一的联系就是你编排我的谣言,现在得给我道歉。”
“都一个村的……”
“是啊,都一个村,也没见你编排我的时候留点情面啊。”
三娃妈被怼的哑口无言,瞅了她几眼,气冲冲往外走。
“你们吃饭吧,我很快就回来。”
陈芸扭头对郑卫华说,对方看了她一会,点头说好。
村子中央有个广播房,房子外面竖了跟长长的竹竿,上面绑着大喇叭。这就是平时播报通知的地方。
广播房的钥匙在支书那,陈芸和三娃妈过去的时候,支书家刚好开饭。
“你们怎么来了?”支书老婆看到她俩一起有些惊讶,印象中这两人似乎并不熟悉啊。
“兰婶。”陈芸对她笑着说:“支书在家吗?我们想借广播站的喇叭用用。”
“在。”支书老婆侧身让两人进来,又问:“用那个干什么?”
村里的大喇叭用的频率并不高,一般村里有事情要通知的时候才开,至今为止还没有私人借用过。
“哦,三娃妈之前说了我一些坏话,她现在醒悟了,觉得很对不起我,觉得私下里道歉很没有诚意,所以准备用喇叭来公开道歉。”
支书老婆听闻,像是见到什么奇葩一样看了看三娃妈。
三娃妈脸蛋涨红,又不好说陈芸是在放屁。
被人知道她是被逼着不得不道歉,那才是把脸都丢尽了。
“这事你们问老钱吧。”支书老婆不敢决定,带着两人进了屋子:“老钱,秀梅说想借村里喇叭用。”
钱支书正品着小酒,闻言放下杯子,问了同样的问题:“你们要喇叭干什么?”
陈芸便把之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这种事情钱支书同样没遇到过,怎么现在道个歉都要大张旗鼓了?
想不通的事情索性放在一边,钱支书主要考虑喇叭能不能借。
他想了想,觉得可以,但是有个条件:“喇叭用的电池你们得自己出。”
“没问题。”陈芸一口答应:“三娃妈说她可以付钱。”
三娃妈想反驳:“我什么时候……”
“嗯?”陈芸睨了她一眼,面带威胁:“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一块钱吗?这钱我不要了,就当买电池了呗。”
陈芸笑着问钱支书:“一块钱够买电池吗?”
“我没……”
“够了够了。”钱支书笑得有些贼,也不喝酒了,起来从裤腰上拽下一串钥匙,从中找出一把,对两人说:“走吧,我带你们去。”
“好嘞。”
陈芸应了一声,拉着三娃妈一起,跟在支书身后。
走到广播房,钱支书打开大门,把话筒拿出来,打开试了试声:“喂、喂。”
外边的大喇叭刺啦了两声,随后传来支书的声音。
“是好的。”村支书关了话筒,让开地方:“你们来吧。”
他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觉得新鲜又有趣,所以不准备走了。
陈芸推着三娃妈走到话筒前,点了点下巴:“开始吧。”
钱支书再一次打开话筒,喇叭又响起刺啦一声。
三娃妈站在话筒前面,涨红了脸。
现实远比想象中困难,想象中她可以毫不在乎地道歉,说完走人就是了。
可等真的站到这了,三娃妈才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芸等了会,见她依旧沉默,上前一步关上喇叭。
她对钱支书说:“这个喇叭用电厉害吗?”
钱支书看了她一眼,领会了其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