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努力错了方向,叫这个只会引起铁蛋的愤怒,分肉是不可能的,不打一顿就不错了。
“铁锤!”陈芸又喊了一声:“你还吃不吃?”
小胖子犹豫了下,指着铁蛋的碗对妈妈说:“要!”
“哥哥吃的和咱们是一样的。”陈芸骗小孩,挖了点土豆泥喂过去。
毕竟不识字,小孩还是很好骗,陈芸勺子喂过去他就吃了。
还学着铁蛋刚刚的样子啊呜一口吃进去,想反过来馋他。
铁蛋哼笑一声,又夹了块肉,在小胖子眼前晃了晃,一口吃掉。
铁锤继续流口水,接着又在陈芸的欺骗下吃了口土豆。
兄弟俩你馋我我馋你,也不知道谁比谁幼稚。
吃晚饭,铁蛋想起来他的高冷设定,擦擦嘴重新摆出一张冷脸。
他起身就要回房间,却被二妞叫住。
“今天到你洗碗了。”
铁蛋:“……”
洗就洗!
几个碗让铁蛋洗了将近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其他几个人正在听广播,看起来其乐融融。
他们一点都没发现他不高兴!
铁蛋这么想着,心里有些难受,把碗筷放好,就要回房间。
“铁蛋。”他才出来就被陈芸叫住:“过来一下。”
她招手,像是有什么好事。
“来儿子,咱们再叫一声。”陈芸把铁锤抱在身上,指着走过来的铁蛋对孩子说。
铁锤被妈妈抱在怀里,欢快道:“蛋!”
铁蛋板着脸。
“不是这个,你刚刚怎么叫的?”
陈芸循循善诱:“不能直接叫名字,应该叫哥哥。”
“哥哥……”铁锤扭头要去找铁柱。
陈芸指着铁蛋说:“这个也是哥哥。”
“蛋!”
“是哥哥。”
“蛋蛋!”
“不是,是蛋……呸是哥哥。”陈芸哄着说:“你叫哥哥。”
铁锤被弄得有点迷糊,看着眼前的铁蛋,犹豫着开口:“蛋……哥……”
“不是蛋哥,是哥哥。”
“哥蛋!”
陈芸:“……你还是叫蛋哥吧。”
铁锤仿佛玩了什么很好玩的游戏,咯咯笑起来,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估计是听多自己学的,以后多教教就好了。”陈芸对铁蛋说:“哥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铁蛋心里堵得慌,他其实并不全因为铁锤不叫哥哥生气,而是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不过似乎也并没有被完全忽视,毕竟妈妈就发现了不是吗?
铁蛋有点小开心,看向陈芸温柔且包容的双眼,挠了挠头,耳朵稍稍有点发红,粗着嗓子说:“我才不会跟他生气。”
放下那么点心结,铁蛋开始着力于纠正铁锤对自己的称呼。
这件事并不容易,铁锤这小子跟他干上似得,不是叫蛋蛋就是叫哥蛋,就是不肯好好叫哥哥。
兄弟两个跟复读机似得天天念,铁锤坚持己见,铁蛋差点被小胖子带歪。
他失败了太多次,都想要放弃了,结果铁锤不知道是不是玩够了,突然就叫起哥哥来,差点没把铁蛋感动到哭出来。
他激动地像全家人宣布这个好消息,第二天去上学跟班上所有人都说了一遍。
课间的时候还带着一大群人晃进了托儿所玩弟弟,差点把铁锤给吓哭。
被哥哥吓到的铁锤又摒弃了哥哥这个称呼,叫回了蛋蛋,这令铁蛋非常伤心,决心一定要他重新改正过来。
回到家,两个人又变回复读机,陈芸听得头疼,赶忙叫住:“好了好了,铁蛋你下去帮我买包盐。”
“哦。”铁蛋暂时放过了弟弟,拿了钱下去买盐。
他走得快,一来一回不到五分钟,回来时除了盐还带了一封信回来。
“妈,舅舅给你写信了!”
铁蛋扬了扬信封,眼神很期待:“是不是又有好玩的了?”
“哪有那么多好玩的?”陈芸失笑,擦干手撕开信封。
她展开信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看着看着笑容就没了。
铁蛋能看懂她的表情,好奇道:“妈,舅舅写什么了?”
“没什么。”陈芸折起信纸:“你作业写了吗?”
“我今天没多少作业!”
“嗯,所以先去写作业,写完刚好吃饭。”
铁蛋被支走后,陈云又把信看了遍,叹了口气。
信是陈卫军写来的,只有短短几行,说王三妮流产了。
.
王三妮流产这件事纯属自找。
她长期以来的所作所为引发了陈卫军的愤怒,两人关系降至冰点。
王三妮拿不到丈夫的钱,没办法补贴娘家,便升起了自己干活赚工分换粮食的想法。
她怀着孕,村里一般给她安排比较轻便的活,最初是除草,见她这个也干不来,干脆让她跟小孩们一起去打猪草。
打猪草这事没什么难度,就是工分比较低。
王三妮干了一段时间也算适应。
然后转眼半个月过去,又到了陈卫军发工资的时候。当月陈卫军说到做到,果然没有把钱拿回家。
王三妮拿不到钱,自然没钱寄回去,她娘家人就写信过来问。
也不知道王家到底怎么教的,把女儿教成这样。王三妮看到家里来信说吃不饱饭,简直比自己挨饿还感到揪心。
她又找陈卫军吵了一架,陈卫军却铁了心不给钱。
从丈夫这拿不到钱,生产队的工分又不能立即换成钱。
失望之下的王三妮决定换个方法。她听说有的人上山打猎能赚到不少钱,脑袋一热,也不管自身情况,便决定也走这条路。
她知道这个打算如果被别人知道,别人一定会阻止。所以王三妮谁都没说,早上还是照样出门,却没有打猪草,而是上了山。
陈家村这边也有一座山,没有小青山那么高,但是更陡一点,不是特殊情况很少有人会去山上,最多在山脚挖挖竹笋。
被赚钱冲昏了头脑的王三妮就这样一个人上了山。自以为能猎到东西换钱,结果猎物是看到了,却没有追上,反而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便腹痛难忍,被人找到的时候孩子已经掉了。
陈卫军晚上回来的时候听人说了这件事,他有一瞬间脑子是空的。
“唉,卫军你也别太伤心,你们两个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话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卫军推着自行车回家,又看到肖月珍在。
“回来了?”
肖月珍压低了声音:“她睡了,你动作小点。”
肖月珍看着儿子,想说点什么,又都吞了下去:“我先回去了。”
陈卫军嗯了一声。
他送母亲到门口,随后回到房间。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铁锈味,床上的人睡的有点不舒服。
陈卫军坐在床边,就这样看了一夜。
清晨,女儿从睡梦中醒来,陈卫军帮她换了尿布。
他洗了尿布回来,王三妮已经醒了,一见到他就哭着道歉。
“别哭了,对眼睛不好。”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王三妮看起来很是伤心。
陈卫军有些不理解:“你上山做什么?”
“我……”王三妮低着头:“我看你工作辛苦,听说山上能抓到兔子,就想试试能不能抓到一只给你吃。”
陈卫军默然不语,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没想到山上会这么滑,就崴了一脚。”王三妮捂着眼睛。
“没事了。”
面对刚流产的妻子,陈卫军怎么也狠不下心,他走过去轻轻抱了她一下,说:“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不用陈卫军做,肖月珍早已经起来做了早餐。
她虽然对这个儿媳妇不满,更觉得她怀着孕上山简直蠢到了极点,但毕竟现在人小产受了罪,她照顾还是要照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