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脚下一定,转而抓着瑟瑟的手,叹了口气,咱娘俩投缘,我心疼你啊。你若是被这种人拖着,可不是抱憾终身。不若早些从邓家脱离了出来的好。
老夫人说得对。瑟瑟依旧点头。
老夫人就问了:瑟瑟啊,你对这件事,可有什么章程
瑟瑟低头想了想:说到底,他也是宝福的爹,无论如何,总该让宝福去见见爹。
瑟瑟在别的事情上都很拎的清,唯独此事,总让老夫人有些替她焦急。
人家后进门的肚子里都揣上了,那丫头出身又好,就邓五那种没脸没皮的,如何会认下傻孩子,你别钻了牛角尖了。
瑟瑟低着头,小声道:总该去的。
这是打定主意了。
老夫人也无奈,只能拍着她的手:孩子,你若是去,带着人去
老夫人,瑟瑟抬眸,认真说道,我知道您的好意,只是带着您的人去,他不会说真心话的。这件事,总该有个让他最心底子盘算的话,我也好
后续的话瑟瑟没有说,老夫人却懂了。
难为你一个小人儿家家的,考虑的倒是细致。老夫人叹息,罢了,既然你打定了主意,你就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办。只一点,孩子,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瑟瑟红着眼圈:多谢老夫人,我知晓了。
说是要带着宝福去邓家,瑟瑟也没有耽误。这边把二夫人和忠义侯夫人的药送了去,调理了个把月,一晃马上中秋了,瑟瑟这才不急不慢,把宝福教好了,带着他练了两次,换了衣服准备去找邓家。
瑟瑟身上穿的衣服,是她从梨花村出来的时候,带着的意见夹袄,单薄,破旧,改过多次的不合身,衣服洗得褪色发白,袖口领口磨毛,在京城几乎看不见的寒酸。
宝福身上穿的也是一件由多个布料拼接在一起的百家衣,看起来破旧,里面是瑟瑟装的新棉花,保暖效果很好,冻不着孩子。
做好准备吃过午膳,瑟瑟才牵着宝福,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慢吞吞朝邓五家的方向走。
中秋之时,街上好玩的地铺一大堆,瑟瑟平日少有时间陪宝福,趁着这个时候,让他从街头玩到巷尾,什么没见过没玩过的,都尝试了一次。
宝福出门的时候知道要去见爹和奶奶,嘟着嘴不太开心,玩了一场下来,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瑟瑟陪着宝福,一路走一路玩,一个多时辰才抵达邓家。
而这个时候,也快到了晚膳的时候。
邓家不例外。
邓家不大,全靠着邓席氏的嫁妆银子盘下来的一个小院子,住着主人三人,邓席氏的下人六人,统共加起来不到十个人。
先前落水,邓席氏全靠着瑟瑟施针,勉强把肚子里的孩子保住。回来后,不是这儿不舒服,就是那儿不对劲,吆喝着指使着全家团团转。
邓老婆子豁的出去,腆着一张老脸,身为婆婆在儿媳妇面前伺候,硬是哄得邓席氏手指宽裕了些,漏出了点碎银子给邓老婆子。
一家子其乐融融,准备着中秋晚宴。
隔着一堵墙,瑟瑟牵着宝福,站在寒风之中,听着隔着一墙之外的地方传来下人们忙碌操劳,以及邓老婆子的尖嗓子大笑,嘴角勾了勾。
宝福,还记得娘说的话么。
宝福认认真真点了点头。
娘,从今以后,真的就可以不用再见爹和奶奶了么宝福想了想,我不想见他们。
三岁的孩子在父亲和奶奶面前,从来没有得过一天的好,离开了他们,跟在瑟瑟身边的这小半年里才是他最松快的时候。
爹什么的,就不该出现在他的人生之中。
瑟瑟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是啊。
瑟瑟慢吞吞坐在了墙角,抱着小包囊,低着头一副有气无力。
宝福懂了。
他立即踮起脚尖,小小的手掌在门上,噼里啪啦拍着:开开门呀!
小孩子的声音透过门扉传了进去。
好心的老爷太太快救救命!
稚嫩的声音传入了邓家,里头的嬉笑暂时一顿。
邓席氏眸中一动,她摸着肚皮,听出来外头是个男娃儿的声音。
去看看,中秋的好日子,怎么有孩子在门外
丫头去开了门,看了眼回来通禀。
回奶奶,外头是一对母子,乡下来的,许是身体不适在门外休息。
邓席氏一脸悲天悯人:大好的日子,也是可怜见的,去,给她们一些米粮水,准许她们在门外休息。
是。
丫鬟出去转达了这一番话后,瑟瑟含笑道:家中奶奶心地善良,我过意不去,不如带着孩子去给她道个谢,如何
丫鬟自然同意了。
瑟瑟起身后,慢吞吞拍了拍衣服,牵着宝福跨过了那高高的门槛。
瑟瑟半年多的时间,养的皮肤细白,体态圆润了些。只是要来邓五这,她出门前把自己和宝福,都擦了一圈药粉。这时候看上来,她面黄肌肉,憔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