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的瓦剌两位王子,除去王后所生的阿默王子,还有一个是瓦剌王宠妃所生的吉悍王子。
瓦剌王子是王后二子,其大哥一场大病身故,他今年方十六,还未曾娶亲。王后之前倒是帮他相了一个部落的公主,只是还没最终定下来。
而吉悍王子今年比阿默王子年长一岁,亦没有定亲。
两人除了谈和,其实还带有任务来。
瓦剌王暗中吩咐过,如若能说服让皇帝的公主下嫁,那就能保一段时间的和平。
这无疑又是另外一个讯号。
阿默王子呼声高,可吉悍的呼声也不低,最要紧的是吉悍生母的那个部落越来越壮大,是他成为王储的一项助力。
兄弟俩面和心不和到四方馆,各自都有打算。
吉悍王子一坐下就开始让自己的心腹去打听皇帝到底有几位公主,又有几位是适龄的,想要在召见的时候好有数,能在宴会上想办法讨公主的喜欢。
只要能娶公主,那么他成为王储的机会就更大一分。
然而阿默王子却是吩咐人去打听萧家。
“听说宁远侯的嫡女刚成亲就被休弃了,还整治了被她休弃的夫家。你且暗中探探宁远侯有无再为她说亲。”
心腹惊道:“王子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不是打听公主,宁远侯家的女儿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大王是想让大昭皇帝下嫁公主,以保障我们得到更多休养生息的时间。”
阿默王子大笑:“你觉得我王父不清楚这大昭国的公主从来不和亲吗?大昭皇帝不会同意的,何况我们还是战败的一方。但如果是臣子的女儿,又是嫁过人的,我若不嫌弃,娶了她,将来她就是我瓦剌的王后。那也是至高无上的尊荣,你觉得大昭皇帝会不会考虑。大昭皇帝也不想打仗。”
心腹思索良久,觉得还是不太妥当:“宁远侯不会让女儿嫁瓦剌的,他最恨就是我们。”
“那就走着瞧。”
阿默王子信心十足。
他早就打听过,宁远侯这个女儿十分聪慧会取舍,如若能嫁到瓦剌,那就是她翻身的机会。虽然远离了故土,但一国之后,比普通一个大臣之子肯定要有吸引。
而且她嫁过来,父兄也不用上战场了,他觉得自己能够说服她。
心腹见他意以决,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暗中安排。
然而这些王子们都不知道自己就掌控在叶慎手心里,他们再谨慎小心,都瞒不过锦衣卫的耳目。
事情第一时间就给报到叶慎那头。
“打听宁远侯嫡女?”叶慎闻言冷冷笑一声,手里捻着的血红手串转动更快了,那抹红光映在他眼底,宛如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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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今日为宁远侯父子接风洗尘,宴会一直持续到太阳西斜。
萧幼宁早派人在宫门口等父亲,见到散宴,他出宫来就报到她那头。
她带着人往侯府赶,来到的时候,父兄正好策马归来。
她站在父亲的马前,笑得两眼弯弯:“爹爹,哥哥,我们回家!”
父子二人下马,一左一右拥着她,带着她走向许久都未曾踏足的府邸。在府门吱呀一声大开时,三人心头一片滚烫,连眼眶都是热的。
叶慎今夜没有留在宫中,而是回到那座气派的府邸里,笑着和母亲说:“娘,宁远侯回来了,您什么时候替儿子上门去?”
叶老夫人亦笑:“真真是,心急什么,没得让你岳父看低你。等两日,为娘帮你办妥。”
“年底就有好日子。”他提醒一声,逗得叶老夫人哈哈直笑。
他还气定神闲地端着茶杯喝茶,反问母亲:“娘看过那绢书,您当真还要再推后吗?”
“推后吧,即便有绢书,为娘还是想让你成亲的时候非议再少一些。等你成亲之后再说,比现在说更好,宁远侯估计也更赞同为娘的做法。等到侯府的时候,我一并与他先说明。”
叶慎见她坚持,点点头,心里已经在琢磨还得两日才能到侯府。阿默王子那,还是得看紧了。
而叶家知道宁远侯回府后,叶大夫人就把早备好的厚礼都再清点一遍,准备明日跟着丈夫到宁远侯府去。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是不可能有存稿的,顶锅盖慢吞吞爬走。
第58章
京城在入秋后天气渐渐变冷, 丫鬟们把萧幼宁带夹层的袄裙都给翻了出来。
圆果挑了件水蓝色的浣花锦袄裙,帮着她更衣。
裙子刚上身, 两人低头一看, 发现她绣粉荷的绣鞋就明晃晃露在外头,裙子足足短了一截。
“姑娘今年长个儿了, 这是去岁秋天做的,只穿过一回呢。”圆果诧异后笑了,抬头再一打量。
她们家姑娘可不是长个,身量抽长了,腰身更加纤细,胸脯也鼓鼓的。
“好看好看……”圆果看得直眯眼, 脑海里尽是自己姑娘走起路来的婀娜。
可真是好看!
萧幼宁一时没明白这就好看出自什么, 等发现圆果指勾勾的眼神落在身前, 一巴掌就朝她脑门拍去。
“你上哪儿学的登徒子样!”她羞得耳根红,圆果哈哈地笑,“姑娘害臊什么, 这是好事呢。你瞧瞧我,那些个小丫鬟都羡慕我,背后总爱瞧上两眼。”
圆果说着自豪的挺了挺胸脯。
萧幼宁无语地瞥了一眼,自己和她一对比其实也不算什么。圆果长她好几岁呢。
不过, 大家都羡慕这样的身形吗?
是因为……男人喜欢?
她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半垂着,在想……叶慎是不是也喜欢丰盈的。
想着想着,反倒把自己臊得满面通红, 忙打住那些不矜持的想法,朝圆果说:“裙子能放放吧,我记得之前就怕窜个,还特意留了的。”
圆果道:“姑娘没记错,我找其他的先送去给绣娘。左右姑娘不出门,先将就穿这身吧。”
姑娘家的脚被外人看了可不好。
正说着,管事满脸笑容求见。
管事进到屋,朝她一礼后,让人把几个油着红漆的大箱笼都抬进来:“姑娘,这是五爷让人给送来的。”
“给我的?”
她倒是奇怪了。
好好的,给她送什么东西。
圆果已经高高兴兴去逐一打开,惊喜地回头喊她来看:“姑娘,都是衣裳和时兴的首饰呢,还有许多能用来做头面的宝石珍珠!”
萧幼宁一惊,走上前,就被满目琳琅的东西给闪花眼。
那些衣裳多是云锦,华贵自是不用说,问题云锦都是贡品,叶慎怎么能得那么多,给她做了两箱子的衣服!
还有那些珍珠宝石……“谁送来的?”饶是她自己富裕,也看得心头一跳一跳的。
管事笑着回道:“是五爷派来的一个管事,他说以前是在老夫人跟前跑腿的。”
这就是谦虚话了,估摸起码是个体面的管事,搞不好就是叶老夫人的心腹。
“人走了?”她觉得这东西太过贵重了,全部收下不妥当。
“放下东西就走了,还说姑娘收下就行,不收了才叫见外。”
有这话萧幼宁就彻底歇了心思,她要送回去,叶慎估计得再亲自送过来。
而且情郎送的东西,马上还是夫婿了,她收下,再带过去还是不是自己家的东西。
她眼里荡出笑意,让圆果把衣裳一套套地拿出来,然后挑了一套石榴红的换上。
“五爷眼光真好,姑娘穿红的最好看!”
她本就长得艳,那种艳任何颜色都不能压下去,张扬而美好。
萧幼宁抿嘴笑笑,对着镜子转了圈:“再红一些,就像嫁衣了。”
圆果打趣姑娘想嫁人了,两人闹成一团。
一个管事刚走没多久,她父亲身边的侍卫带着客人上门的消息过来。
“姑娘,叶家大老爷和他夫人登门拜访,是说来提小叶氏……就是李侍郎的前夫人赔礼。老爷说家里没有女眷,他不好招待叶大夫人,问姑娘的意思。”
问她意思这句话就值得人深思了,她父亲是想看她的意愿,接不接叶家这次的赔礼。如果接受,家里除了她没有别的女眷,她自当是要去待客的。
她眉头微微蹙起思忖着。
小叶氏人品败坏,是个人的事,她以后要嫁到叶家,就是半个叶家人了。叶慎的大哥大嫂都放下身段来赔礼,她端着捏着就太过不懂事。
一人做事一人当,没得这样迁怒他人的。
叶家长房并没过错。
她就站起来理了理衣裳,跟侍卫说:“走吧,客人如今在哪儿?”
侯府没有年长女眷,所以很少宴客,即便有,来都是男宾。萧幼宁长这么大,是第一回 正儿八经地招待客人。
她琢磨了一下章程,走在游廊上时就吩咐让人先把花厅收拾一下,备好热茶糕点。
叶大夫人已经见过宁远侯,她一个内眷,在男人间就显得格格不入。坐下后就看向外边,打量侯府的院子,恰好瞧见从游廊走来的萧幼宁。
小姑娘腰肢纤细,走动时似柳枝迎风轻摆,光是一个身影就足够品出无数风情。待看清那张比身上衣裳还明艳的面容,叶大夫人能理解为何家里的五叔动凡心了。
她边走边和身边的人吩咐什么,神色沉静内敛,偶时微微一笑,眼下的朱砂痣都像被那份笑容染上嫣然。
宁远侯家的姑娘,居然是这么个绝色!
她只记得前几年见她,还是一团孩子气,脸都是圆圆的。她那大姑子居然休了这么一个美人儿,李青志难道也瞎了吗?
叶大夫人腹诽着,萧幼宁已经到了。
她先朝父兄见礼,又被引着朝叶大老爷见礼,最终才和叶大夫人说上话。
“我带夫人到别处走走吧,我父亲说的都是什么我们女人家不爱听的事,可没意思了。”她笑着,又仿佛失言,忙道让夫人见笑了,“我年纪轻,不常见人,嘴也笨不会说话。夫人别往心里去,夫人就当陪我放风儿。”
把这年岁的活泼展现得淋漓尽致。没有那些冠冕堂皇的寒暄,反倒让人觉得亲近。
叶大夫人连连笑着说哪里,“姑娘这是真性情。”
宁远侯见女儿应付未来的妯娌得心应手得很,再放心不过,可见女儿带着人离开,一想到不久后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