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陈绮当即站了起来,转身看向立在灶屋门口的蔡俊,神情冷淡:蔡俊,有事
蔡俊是个身材细瘦的农村青年,脸有些白,长得不算差,可是看上去总有些猥琐。
他进来后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方旭弱小的身子上,喉结不由自主滚动了一下,这才看向陈绮:兰芝,西河地的麦割完没有没割完的话我帮你割去!
陈绮直接拒绝:不用,我自己能割!
蔡俊:......
奇怪,一向软弱的方兰芝今天怎么了居然敢拒绝他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方旭细弱的脖颈和单薄的肩膀上,只觉得嘴里一阵发干,喉咙滚动了一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兰芝,你和我什么关系用不着和我客气,天黑前凉快些我就去帮你割麦!
说罢,他笑着探身伸手去摸方旭的脸,口中道:小旭,怎么不和你俊叔说话了
陈绮一抬胳膊,把蔡俊的手碰开了。
她看着蔡俊,表情依然平静:小旭最烦外人碰他。
蔡俊的手摸了一个空,心里跟猫抓一般,他打量着陈绮,总觉得平时软得跟面条似的方兰芝今日似乎有些什么不同。
陈绮坦然地迎上蔡俊的视线。
马明莲站在锅台后面,见状便道:蔡俊,我们要吃晌午饭了,今天饭做的不多,就不留你了!
她也不喜欢这个蔡俊,总觉得这人有些邪气。
蔡俊摸了摸鼻子,又站了片刻,见自己实在是不受欢迎,只得撂下一句天黑前我去地里帮你割麦,离开了方家。
方家院子里有一棵两人合抱的白杨树,浓密的枝叶遮出了满院的阴凉。
白杨树下放着简陋的杨木桌子和几个旧凳子。
陈绮、马明莲和方旭围坐着杨木桌子坐下开始吃饭。
菜是一盆素炒豆角,一人一个高粱面馍,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粥。
陈绮饿得胃直抽搐。
她夹了一筷子炒豆角慢慢吃了。
素炒豆角,只放了盐和酱油,算不上美味,不过也算保持了豆角本来的味道。
方旭把自己的高粱面馍一掰两半,自己留下一半,另一半递给了陈绮:妈,我吃不完,你替我吃吧!
马明莲在一边看了,笑着道:哎,别人再亲都没有用,小旭还是心疼他妈妈!
陈绮笑眯眯把方旭递过来的那半拉高粱馍给推了回去:小旭,你得多吃些,这样才能长高个子,才能有力气保护妈妈!
方旭拿着黑里发红的高粱馍,若有所思,然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用力咬了一口,鼓着脸颊慢慢咀嚼着。
他和妈妈相依为命,比一般孩子要早熟一些。
陈绮快速地吃完午饭,交代马明莲:妈,我这会儿去地里把割好的麦拉回来,你在家看着小旭,要是蔡俊再过来,别让他单独和小旭呆着!
马明莲一时有些不明白,啊了一声。
陈绮想了想,凑到马明莲耳边,低声道:妈,我听村里人说,蔡俊老是偷偷摸人家小孩的小唧唧!
马明莲不在乎地笑了:没事儿,好多人爱摸小男孩的小唧唧,开玩笑罢了,这不算什么!
陈绮:......
她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根本不把这个行为放心上,只得又凑过去,低声道:妈,有人看见他咬人家小孩的屁股,还把人家小孩的小唧唧捏肿,特别恶心!
这是真的,是方兰芝的记忆。
马明莲有些不相信:不会吧!怎么可能!你听谁瞎说的
陈绮见马明莲根本不信她的话,懒得再说,便取下自己挂在土墙上的镰刀,根据方兰芝的记忆找到磨刀石,蘸了些水开始磨镰刀。
她磨得很细致,把镰刀的锋刃磨得锃亮,这才起身拉出家里的板车,把镰刀和草绳都放板车上,又拿了个盛粮食的帆布袋子叠好放在板车上,然后看向方旭:小旭,你和我一起去地里吧!
她宁可带着方旭去地里晒着,也不愿意让方旭离开自己的视线。
地里的收成除了家里人吃,还得交公粮,所以地里的麦必须得早点割回来,免得麦穗被晒得炸了穗,麦粒都落到了地里。
方旭自然是愿意和妈妈呆在一起的,忙端起小洋瓷碗,把里面剩的玉米稀粥一口喝完,一抹嘴就自己爬上了板车,在帆布袋子上坐了下来。
马明莲见方旭也要跟着去,只得拿出盛水的军绿老鳖壶,灌了一壶凉开水,拧紧壶盖递给了方旭:小旭,你帮你妈拿着老鳖壶,记得提醒她喝水!
方旭欢快地答应了一声,把老鳖壶抱在了怀里。
陈绮看了过去这种古老的军绿色行军水壶,在乡下都叫老鳖壶,她小时候见过,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陈绮拿了个草帽给方旭戴上,拉着板车出了门,往北去了。
她发现方兰芝的身体看着娇娇弱弱的,力气却很大,起码她现在拉起板车就轻松得很。
这时候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太阳很毒,道路两边白杨树的叶子似蔫了一般,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