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在季霜的旁边蹲下，然后伸手将季霜心口的匕首拔了出来。
溢出的鲜血打湿了乔乔的指尖，但这不是致命的伤处，所以乔乔一时间没有去管。
她将季霜扶了起来，季霜一双浑浊的白眸静静的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
乔乔一只手扶住她，另一只手轻轻的落在了她后脑的枪伤上。
她不懂那么多，只知道要先把子弹取出来。但没想到，子弹被她强行抠出来之后，季霜流了好多血。
乔乔有些慌，但还是尽量镇定的用丧尸的语言对季霜说：“不疼不疼，很快就会好啦。”
乔乔的指尖一点一点的凝聚了莹绿色的星子，那些光点争先恐后的朝着季霜后脑勺的伤口涌去。
也不是第一次使用异能了，乔乔有过经验，所以显得游刃有余。
只是使用异能治疗对于她的消耗一直都非常大，等到季霜的伤口止血了之后，乔乔便十分虚弱了。
丧尸的身体强壮，自愈功能强大，致命的伤处止了血之后，心口处的伤便也渐渐的不流血了。
两只女丧尸都虚弱的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乔乔想和她搭话，但是因为过于虚弱，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季霜率先恢复了些许力气。
在身上有了力气之后，季霜便扑向了乔乔。
乔乔被她扑倒在地，却奇迹般的一点都不害怕。
季霜紧紧的抱住她，嘴里发出属于丧尸的吼叫声。
乔乔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勉强能说话了：“你认识我吗？”
“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是朋友，是很重要的朋友。”彻底腐烂的女丧尸看着乔乔，欢喜的说。
尸毒会侵损大脑，会让丧尸失去理智。
季霜的情况和乔乔不同，她是因为拥有了异能，才找出了一部分理智，虽然她没有为人时的记忆，但感觉不会骗人。
而乔乔，是一开始就拥有了理智，虽然思想会比较迟钝。她同样没有记忆，却觉得眼前的女丧尸莫名亲切。
“我是乔乔。”乔乔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我记得自己的名字，你记得吗？”
名字是最不容易被遗忘的东西，季霜说：“我是季霜。”
乔乔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依稀闪过了几个片段，最后定格在季霜因为恐惧哭得通红的双眼上。
季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乔乔，你很弱。”
乔乔眨眨眼，不明所以。
季霜伸手将乔乔扶了起来，说：“但我会保护你，因为你是朋友。”
“我不弱，我救了你。”乔乔不由得强调道：“而且，有人保护我啦。”
“刚才那个人类，他离开了，他不要你了。”季霜说出了自己看到的：“他甚至都没有找一找你。”
乔乔听了，有些生气：“他才不会不要我。”
“可他走了。”
乔乔：“……”
虽然乔乔是自己躲起来的，但她还是耷拉下了脑袋，看着恹恹的。
季霜见她这样，就语调轻快的对她说：“乔乔不气，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听见季霜说有好吃的，乔乔就来了精神，她指了指车子里腐烂的尸体：“是这个吗？可是陆灭不让我吃，他说不干净。”
“烂掉的不好吃。”季霜摇摇头，拉着乔乔和她一起离开了停车场：“我带你吃新鲜的。”
乔乔忍不住说：“你对我真好。”
说来惭愧，她还没吃过新鲜的。
然后，季霜将乔乔带到了太平间，无尽的寒气绵延而来，阴冷的氛围让乔乔打了个冷战。
“刚开始的时候，这里很冷，食物也很新鲜。后来冷气没有了，只能把门关得严实一点。”季霜说着，刨出一大块血淋淋的、泛着冷气的肉，塞给乔乔：“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我只带你来。”
乔乔刚想伸手接过，但又想到什么，慢吞吞的缩回了手。
“陆灭还说过，生的肉不能吃，不健康。”
季霜：“……？”
“你吃不吃。”
乔乔咽了咽口水，克制住身体渴望鲜血的本能，然后摇了摇头。
“我要去找陆灭了，他会给我好吃的。”乔乔说道。
“可他是人类，他会伤害我们。”
“才不会呢！”乔乔忙道：“他会保护我，会给我做好吃的。他最好了。”
“他怎么给你做好吃的？人类的血肉美味，他是把自己做了给你吃吗？”
乔乔摇摇头：“但我喝过他的血，很香。”
季霜觉得乔乔好没志气。
“人类只是我们的食物。”
“可他对我好。”乔乔说：“他做的食物很好吃，比直接吃好吃多啦。”
季霜听了，不由得挠挠头，说：“我也想找一个储备粮了，等玩腻了就吃掉他。”
“那祝你早点找到属于自己的活人储备粮啦。”乔乔说着，就离开了这个冷冰冰的让她不舒服的地方：“我要去找他了。”
季霜追上去，问：“那你还回来吗？”
“我要跟着他。”乔乔看见季霜裸露在外面的肩膀，忽然伸手将外套脱了下来，套在了季霜的身上，还帮她把拉链给拉好了。
面对季霜疑惑的目光，乔乔说：“这是我的安全感，现在分给你一些。”
季霜不明所以，其实乔乔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乔乔离开了医院，沿着来时的路想回到仓库，但她高估了自己的记忆力，一路走来，她耗费了许多时间，快要入夜了都还没能找到陆灭。
此时，陆灭待在仓库中改装车辆。
今天大半天都没有乔乔，没了这个小麻烦，陆灭告别了施炫明后，十分顺利的弄到了一辆车子，还没有惊动附近的丧尸。而后他将车子带到了这里来，进行改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灭也改装好了。
陆灭已经勘察过了，现在苏城往南的出口处丧尸最少，他完全可以直接开车撞出去。虽说丧尸不怕车撞，但他们的速度，绝对追不上他。
只要出了苏城，就什么都好说了。
如今已是万事俱备，他马上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陆灭最后一刻往仓库大门望了一眼。
夜色漆黑，空无一尸。
他收回了目光，坐上了驾驶座，手搭在了黑色的方向盘上，踩下油门。
越野车缓缓的驶出了空荡荡的仓库。
并没有过去多久，陆灭耳畔忽然间多了一些声音，那是属于丧尸的叫声，但却是他熟悉的细弱的、轻微的声音。
那是乔乔的声音。
陆灭顿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踩住了刹车。
乔乔见陆灭停下来了，松了一口气。
陆灭打开车门，远远的看着乔乔朝着他跑来。丧尸的身体是天生的僵硬，哪怕乔乔已经克服了很多，但现在快步跑起来还是会很容易摔跤，所以她跑得跌跌撞撞。
乔乔撞进陆灭怀中，陆灭沉默着由她抱着。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从陆灭怀中抬起头来，一双清凌凌的黑眸中满是欢喜，其间闪烁着明亮的光华，传递出她的高兴。
陆灭读懂了她眼中的光亮，乔乔在表达：还好你还没走，我回来啦。
“我要走了。”乔乔这时候回来，或许是天意要让他再和她道个别。
乔乔点点头，然后就往陆灭身后开着的车门里爬。
陆灭把她拉了下来，她不解的看向陆灭。
陆灭道：“乔乔，你留在这里。”
乔乔的动作顿住了，她呆呆的看着陆灭。
“我之前就说过，离开苏城不会带你，我不是在开玩笑。”陆灭接着说道：“苏城对于丧尸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去处，你能在这里很好的生活下去。”
乔乔连忙摇头，她就想跟着他。
自她成为丧尸后，只有陆灭对她好，也只有他会保护她。
陆灭最后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乔乔孤零零的站在车子旁边，眼眶渐渐的红了，自喉间发出了哽咽的声音。
他隔着车窗，沉声说道：“我走了，乔乔。”
接着，他重新踩上油门，车子缓缓的从乔乔面前开过，远去。
乔乔走了两步，但因为太心急，直接摔了一跤。
她挣扎着爬起来，可这时候陆灭的车子已经隐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陆灭走了。
陆灭不要她了。
她找不到他，也追不上他。
第12章 好饿
车子开出了一段距离后，陆灭在心烦意乱下，再次踩了刹车，将车子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