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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三人在知青院过上了暂时不愁吃喝的日子,远在修公路小队的张引娣也在思念妹妹们。
    头发剪到脖子,脸上都是沉稳的坚韧,没有了在家的畏缩和卑微。屋子里几人正在闲聊,张引娣是队里最能吃苦耐劳的,也是最安静的,这里靠努力说话,张引娣恰恰的是最努力上工的。大家聊起为什么来这,就有人好奇问她。
    “因为,我妹妹们还在等我回家。”她说完就低头,接着擦手上磨出来的细碎伤口,疼也不会说出口。她攒下了来这以后得工资,票据都拿去换了钱,平常省吃俭用,也有一小笔进账。可是离带妹妹独自生活、上学还有些差距。
    今天河道施工结束的早,阮家人关起门了吃顿饭庆祝一下劫后逢生。李小红果然下厨做了好些拿手菜,连平日里少拿出来的干豆角都多放了一把。桌上个个是管量饱的大盘子。
    一时间桌子上筷子挥舞出了残影,章雯母子也添了些白面做成疙瘩汤带来,还加入几滴香油,引得阮笑笑吃了几勺才放下。
    “明天分完粮,找个时间磨点白面留着吧。咱们粮食够吃,就这细粮不够。”胡老太太喝了一勺疙瘩汤,觉得满口香味。看着家里人吃得香甜,心里高兴。
    几个小的听见要有白面吃,连最大的阮青河也有些喜形于色。以前就过年吃白面,现在奶奶说完,很快就能再吃了!
    阮文军今天吃的不多,只吃了一碗就慢下来,李小红觉得有异常,心里着急,“军子哥,今天咋了?你平常可是吃这两倍呢。”
    “我听说好几个大队都受了灾,以后路上大家都一副饥荒的样子,我长得太壮是不是惹怀疑啊?”阮文军有些尴尬地开口。自己一直是家里最壮的,吃多了更是长肉。
    阮笑笑听到这话,也捏了下自己的脸,好像她也应该少吃点啊!
    几个孩子纷纷停下来思考,沈月遥他们几个大人也有些疑惑,怎么掩盖自家伙食不差的事?
    “你们想多了,以为就咱们屯了粮食?你看看经过灾荒的人家,谁地窖里没点存货,再不济这几天黑市总能走个来回了。你们可低估家里有老人的人家了。”胡老太太说着,眼里浮现出了早年的场景,如今可不是那样了。
    桌上的人才恍然大悟,对呀,不止他们会预防,这村里谁家不屯些粮食。要是真指着天吃饭,这不是不留退路吗。
    阮文山想了下娘的话,虽然安慰成分多,但是说得也对,“没事,咱们放心吃。过几天我去县里给文丽送些粮食,回来时候光明正大带回来,就说是小妹给的。谁也不能对正去。”
    阮文军这才放心大口吃饭,李小红连忙给他添上一碗,生怕自己养的猪不,自己丈夫饿到。
    阮笑笑也放开小肚子吃,把饲养员给她夹到碗里的菜拌到饭里,每一口都狠狠地咬住勺子。这干豆角炒肉是什么神仙美食?还有这鸡刨豆腐,鸡蛋和豆腐混在一起,下口都不用嚼
    萧逸看她吃的香,自己也学着她拌饭的样子吃,果然很好吃!
    一个学一个,最后一桌人都在用菜拌饭连阮红旗也学着这样吃,别说,这一口吃下去什么菜都有,还真挺好!
    吃过饭,章雯带着萧逸回去休息。阮笑笑吃的太多,在地上来回遛弯走步,只和他们挥手再见。
    阮文山把桌椅归位,回来抱着女儿上楼睡觉,一边走一边和她说,“闺女,今天跟爹和娘睡,爹给你讲故事。”
    阮笑笑歪着脖子,把脑袋枕在阮文山肩膀上有些生无可恋,那不叫故事,那叫狗粮的一百种吃法。
    毕竟,阮文山的故事里,所有主人公都是他和沈月遥。
    沈月遥上楼先看了下儿子们,看他们躺下睡觉了,才关门回自己房间。一进屋就听见阮文山低沉的声音。
    “从此,小兔子遥遥就和大灰狼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阮笑笑躺在炕上早就睡得香甜,进入梦乡不知道多久了。每次阮文山的故事都像是在催眠,声音好听,可故事的主人公都是一样的
    沈月遥脱下衣服,闭了屋里的灯,正要悄悄钻进被子里,就被一只手拉倒怀里,熟悉的嗓音在头上响起,“小兔子要去哪?”
    察觉到怀里小女人僵硬地不敢动,阮文山越发好笑,“小兔子是不是得交保护费了?”
    沈月遥气得锤他胸口,“你不许再给胖团乱讲故事!”
    阮文山平躺到炕上,大手扣着沈月遥的腰,给她抱在胸膛前,“我可是尊重事实讲的,是不是小兔子?”
    沈月遥挣扎不过,就认命的躺在他胸前。感觉到安全的气息,露出了脆弱的一面,“我好怕啊,涨水的时候真的怕了。”
    阮文山心疼她语气里的脆弱,缩紧了环着她的手,“不怕,我不是在吗?”
    感觉到媳妇在自己怀里回忆着涨水时候的情景,身上有些发抖,轻轻拍着他,哄她睡觉,“那我也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小兔子”
    讲到一半低头看见怀里的小女人安静甜美的睡着,阮文山轻轻抚摸她的秀发,“后来,小兔子在大灰狼怀里安稳的睡着了。”
    第35章 小团子学习记
    响应村长号召,家家户户出个人力去帮着重建房屋,顺手修一下河水冲垮的路面。阮家派去了阮文军,留下阮文山进县里走一圈。
    阮笑笑起床后搬着小板凳,坐到院子里,手里捧着留给她的鸡蛋小口地咬。沈月遥看她安静地吃鸡蛋就没去看她,先去收拾碗筷。
    李小红正在整理家里囤的粮食,找出来几个明显个头大的地瓜,想着今天吃点,“月遥,你说这地瓜咋吃?你主意多,想出来一个,我给你做。”
    桌上放的几个地瓜分量十足,沈月遥拿起一个大个的地瓜,比她手还大不少,“这地瓜蒸成泥烙饼可以,或者炸块做饼,最后饼是一块一块的地瓜粒组成的。”
    李小红想不出来这个样子,但是听起来觉得不错。就拿着地瓜要拉着她去厨房,风风火火地开发新食谱。
    阮笑笑正坐在门口发呆,哥哥姐姐上学去,小正太和干妈县里去,而她无处可去!
    沈月遥看着女儿呆呆地样子,撸了一把细软的小马尾辫,给她捞到怀里,“走吧,你大伯娘做好吃的。给小胖团再养胖点。”
    阮笑笑听到是好吃的,眼睛发亮,催着沈月遥快点,“走!好吃的!”
    等娘俩走到厨房,李小红已经在利落地削皮切块,“月遥,后面咋整”
    “还是面粉和水,一炸就行至于放多少,嫂子你看着来。”沈月遥自己也不清楚怎么放,只是之前吃过几次。
    阮笑笑被放到厨房地上,靠着沈月遥大腿站着,眼巴巴地盯着切好的地瓜块。
    李小红摸索着给地瓜挂上面粉糊,小心翼翼倒出一些油,找个大勺子捞住地瓜粒,在勺子里摆成饼的样子。
    “这就行了?然后炸?”她有些不确定,怕这地瓜下去就散了。
    沈月遥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应该可以了,等固定好,咱们再撤出勺子。”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都紧张地盯着锅里的地瓜能不能固定住饼的样子。
    好在结果是好的,都松了一口气,不仅成形了,还可以在油里自己漂着。
    李小红先做了两个,金灿灿的地瓜饼装在盘子里,惹得人食欲大开。
    俩人各自尝了一半,地瓜本身甜味和炸过的油香味在舌尖上碰撞,外酥里嫩。又掰下一个小块给阮笑笑吹凉放在手里让她自己吃。
    娇憨地小团子白嫩额的手捧着金黄色的地瓜块,吃完还舔舔嘴角,砸吧砸吧几口,“好吃的!”
    李小红又炸了两个地瓜饼进屋给俩老人拿去尝尝。
    刚要进屋,瞥见公公阮红旗正给胡老太太剪手指甲,李小红没敢打扰,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进屋。
    俩老人几十年的感情,风风雨雨走过之后,平淡的生活却是处处幸福。胡老太太本来是在给被子重新逢被面,趁艳阳天把被子拆开晒透了。发现手指甲有些长,就拿着剪子要修剪。
    没等她动手,阮红旗先抢过剪子,难得语气强硬地呵斥老伴,“别动,都说不让你自己动剪子了。”
    可胡老太太却是心里一暖,笑着答应,“行,你来。都几十年了”
    “多少年也得我给你修。”阮红旗仔细地像是在用针绣花似的,一点一点给老伴修剪指甲长的部分,握着她手的样子好似捧着珠宝。
    胡老太太想起早些年自己剪指甲,没用习惯这么大的剪子,把手擦出了口子,这憨人眼睛一下就红了。后来再也不让自己修剪,都是等他给剪,日复一日。
    阮红旗看着修剪的圆润的指甲边,满意地收起剪子。门口的李小红听到声响,敲门走了进来。
    “娘,我跟月遥鼓捣点吃食,您和爹尝尝。我先回去厨房,还没收拾完呢。”李小红放下盘子就走,省的打扰公婆,还是回厨房忙活吧。
    胡老太太看着金黄色圆饼,还是地瓜小块拼的,觉得有意思,尝了一口更是比以前蒸的地瓜饼好吃,“她俩还挺会做的,还得再多备点油,这过了油的东西就是好吃。”
    阮红旗吃了一口觉得挺好,点头附和,“是,我去跟榨油的老王问问,偷摸给咱们准备点。”
    李小红回去就和沈月遥分享自己的酸楚,“啥时候我家的能给我剪指甲,我都得去求佛拜拜。”
    沈月遥乐得不行,嫂子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护着大哥呢,“大哥可是出了名的听你话,你知足吧。”
    李小红想想也是,丈夫这么听话,比啥都重要。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丈夫连家里存款多少都没问过。想着这些,脸上就带上了甜蜜的笑,“还行吧,来来,咱们等会再做点,等中午山子他们回来吃。”
    起早去县里的阮文山和去邮局的章雯母子分开后,径直往供销社走去。
    到了门口招呼妹妹出来,把筐放在地上,活动着有些酸疼的肩膀。自己没有大哥那好体格,背着满满一筐还能行走自如。
    阮文丽看着今天是二哥来连忙走出来,“二哥,你咋又带这些,上次拿的还没吃了。”
    “你这吃啥都得买,还不如家里带,咱们家自留地收的早,没被水灾祸害,这些都是余出来的。”阮文山和大哥从小就护着妹妹,连小时候有人欺负她,都是两个哥哥打上门给她找场子,各自成家后,也是互相扶持。
    阮文丽看这一筐,就直接回去让同柜台的人帮着替一会,带着二哥回去家里放东西。
    筒子楼这会只有几个人退休老人和闲在家的家属在楼下闲聊,看见阮文丽过去,背后少不了多嘴几句。
    “她家总在楼道里做肉菜,还有那水灵灵的绿菜,都是娘家拿的。”一个同楼层的老太太给其他人扯开话头。
    “难怪呢,上次我还想问问在哪整的菜。那她这样,娘家那边嫂子都没意见?”说话的老太太有些疑惑,自家就是因为儿媳妇不愿意家里接济女儿,别说一筐一筐拿,就是给外孙吃个鸡蛋,都要数落半天。这还能有愿意给外嫁女儿送菜的?
    大家都看向最先说话的老太太,那老太太拿捏着架势,添油加醋地说出自己知道的事,“那你可不知道啊,人家和嫂子处的和亲姐妹似的别说菜了,有时候还给小姑子送肉送钱呢。”
    其实她也只是看见过几次,但是看见别人都捧着自己说,就想多说点。
    阮文丽带着二哥上楼,还不知道自己成了背后议论话题的中心人物。
    阮文山不喜欢这样的筒子楼,共用厨房,还得挤着睡,不如大房子舒服,也没有隐私可言。喝个水就要起身回去,嘱咐妹妹缺粮食就回家去,也别亏着自己。
    “我可不是受委屈的人,再说了,我俩都是固定工资,想买也能买到。”阮文丽知道家里担心。
    阮文山把妹妹送回供销社,看着她进去上班,就转身去黑市的几个点踩了一下,最后去邮局帮章雯母子拿东西。
    回去是搭大队的车,坐在翻斗里,萧逸靠着邮件包裹坐着,章雯打量下对面的阮文山,慎重地开口,“你知道月遥家里的事吧,那你以后怎么打算。”
    阮文山抬起头直视章雯,毫不意外她会直接问自己,“自然是进京。”
    俩人眼里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章雯听出来阮文山话里的意思,知道他是想要定居京城,“既然这样,那你可要早点准备了。”
    阮文山心里暗暗吃惊,难道她得了什么消息?心里惊疑不定,但是面上却不显露,一路上再也没和章雯搭话,来抢媳妇的人何必搭理。
    萧逸在一旁看着二人几句对话后互不理睬,有些不解,明明在月遥阿姨面前很是友好,还互相打招呼,怎么俩人见面就像是敌人?这有点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帮着把邮件搬到院子里,阮文山直接转身回去,萧逸想问问他可以去找妹妹玩么,也没来得及开口。
    阮文山进屋的时候,大哥阮文军正蹲在门口吃饼,闻起来倒像是地瓜?
    “大哥,咋还蹲着吃?”阮文山望了下厨房,发现几个孩子都围在锅旁边凑热闹。
    “我这不是刚回来吗,你嫂子给我先拿了一个你快进去拿,这可香了。”阮文军大口咬下去,外壳酥脆的地瓜块,芯儿里是软软的甜。
    厨房里,几个孩子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李小红炸地瓜饼。
    “大伯娘,地瓜饼够吃吗,我可以帮你再削两个地瓜。”阮青柏闻着这香味,就想再多炸两个。
    阮文山一进门就听见儿子的话,伸手拍他脑袋,“臭小子,你娘和大伯娘做饭多累,少吃一口吧。”
    阮青柏嘿嘿直笑,也不怕阮文山生气。
    李小红炸完放到盘子里,哄几个孩子端盘子出去吃,看着阮文山进来就问了下县里情况。
    “不算好,黑市的几个地方人少了,可能大家手里的粮不多,听小妹说供销社这次送货车少来了一次。”阮文山如实和李小红说了一下,“小妹让我给你们带了擦脸的,大嫂你的我拿给大哥了。”
    说完,去看沈月遥在做什么,发现媳妇在给花生剥皮,就蹲下和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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