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答应他们来住的话,那就是请了两尊佛到家,还是送都送不走的那种,最后只能自家人膈应了。
夏之海当时听女儿这么分析,还觉得今儿两边儿都已经算是撕破脸了,甚至都叫来了警察,夏老头应该不至于能厚脸皮至此,还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但,现在的情况还是说明他错了,完全低估了自己这个爹的不要脸程度。
只光看着他明明想方设法自己占便宜要好处,还一副我这是施恩给你,帮你照顾工作和家庭的嘴脸,夏之海就觉得特别恶心!
第40章 、肥肥的加更章
要说夏天是如何精准地判断出自家那个夏老头会提出这样不合理提议的——
还不是这些都是她上辈子实实在在经历过的,所以她这才敢这么拍着胸脯给老爸打保票的嘛!
没错,上辈子没有冯倩倩偷她钢笔的事发生,她家也没有重生回来自带锦鲤好运的她抽中大奖,直接给家里逆天改命。
她和爸妈在那座破平房里住了两年多,中间老爸一直想方设法地做各种小生意小买卖维持生计,到她六岁上小学的时候家里才从平房搬去了爸爸夏之海单位分的筒子楼,八岁三年级的时候,老爸老妈早些年东拼西凑借钱做的食品生意才火爆了起来,家里攒了钱买下了第一套属于自家的房子,跟着条件才越变越好,她也跟着享了几年的福。
那段时间里,在她家买房之前,因为父母忙于生计,跟她爷爷那边算是疏远了不少。
而夏老头那段也因着知道大儿子这里没什么便宜可占,房子也被他收回去了,便也没更多地找茬儿夏之海家,两边儿算是获得了难得的平静,距离远远的,一年也就过年见一次,相处得很是疏离。
这也是为什么过去的一年里,夏家一家都没怎么在夏老头面前出现,他却没觉得多奇怪了——对于无利不起早的人来说,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自然不出现最好,老头才不会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呢。
回忆起上辈子两边打破这种距离,又变得有交集起来的节点,还是在她家情况好转之后的事儿了。
老头使出了同样的招数,又是要帮着她家看店啦,又是打着身体不好要住好房子的旗号来家里蹭住啦,总之就没个消停。
其实那个年代,家里有人做生意,自己当老板什么的,请家里的亲戚来帮忙都是很正常的事。互相拉拔帮扶才是那个年代的主旋律,夏老头这个当爹的提出来给儿子帮忙,本也不算什么坏事。
但,你都无法想象,凭这老头的能力,再好的事儿搁他这里,都能让他办得格外令人恶心的本事。
你见过谁家当爹的给儿子看铺子去了,结果却是自己监守自盗,偷偷摸摸地偷拿营业额的吗?
是的,这就是夏老头能干出来
的事儿!
老头那时候是想方设法,用董老太太教他的花言巧语说服了夏之海去店里帮忙。
夏之海嘛,当时也不是没有存着想要让老头子看看自己的本事,有着炫耀的心思的,所以最后倒也是同意了的。
这一同意嘛,夏老头就得意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注意着点,多少能帮着在食品摊儿上干点活儿,找个零称个点心啥的。
结果都不出俩礼拜,老人家就原形毕露了。不但一点活也不干,还摆起了老太爷的款儿,仗着自己是老板亲爹,把两个打工的店员指挥来指挥去的为他服务,就差没把自己当个佛供起来了。
你要说只是偷懒不干活也还好,大不了就当夏之海出钱给亲爹找个乐子荣养着也就是了——没错,老头啥事儿也不干,但人家工资可一分不少要:还得是最高等的那种,比真正干活的店员还要得多,美其名曰有自己看着他们才不敢钻空子……
其实人家店员老实得很,都是跟着夏之海夫妇从无到有干起来的,心思不正的也留不下来不是。真正钻空子的反而是他这个当爹的本人。
当方晓敏连续半个月发现营业额的数目不太对后,还是其中一个店员提醒了她,夫妻俩才意识到这里头的问题。
俩人商量了商量,暗中观察,终于在一次老头正从钱箱子里偷拿钱的时候出现,把他抓个了正着,夏老头这才狡辩不能,被夏之海俩人赶回家去了。
自那之后,夏之海是再不肯让夏老头沾一丁点他生意上的事儿了。
可不曾想,人家夏老头这边才失去了一次薅羊毛的机会,那边又再起一招,直接拿孝道又威胁了夏之海一次。
夏家那时候买的房子,位置靠近西城最好的一间大医院。夏老头就赶在入秋之后,以自己畏寒的理由要求住到夏之海家。
夏之海没办法,老爹都说了再住在自己家里,暖气不足他会旧病复发,你当儿子的还能咋办。
那时候夏天家里正在经历与田教授家类似的不断换保姆的过程,夏老头的加入更是加增加了这里面的各种问题矛盾——
家里有个天天要求吃这吃那、一点活儿不帮着干还要增加负担,时不时还给家里带点不认识的老头
老太来串门的的人在,请的保姆一个个的又不咋正常,那段时间夏天一家过得可谓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后来还是夏之海受不了了,说了什么话把老头请走了,这才解了夏天和方晓敏的痛苦。
接下来,人夏老头被赶走了还不罢休,回家没几天,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非要住院治疗观察,这一下又直接住夏天家边儿上的那个医院去了。
然后,夏天一家三口就过上了一日三餐探病加送饭的日子,一弄就是好几个月。
你说要真是家里老人有什么重病了,谁也不会说啥——
可偏偏夏老头查出来就是些老年病,身体机能退化的自然现象伴随而来的各种慢性病,住院纯属泡病号加折腾人,这让夏家三口人如何能不生出抱怨啊。
更绝的还在后面:夏老头算是高级知识分子,看病住院啥的基本国家全给报销。
好嘛,人老头住院三个月,费用全是夏之海给掏的。完了人家拿着单据找单位报销完后,钱却一分没还给夏之海,全自己揣兜里去了——
合着人家人家上医院住了一圈儿,有人伺候有人照顾的,最后人还赚了一笔钱!老头乐得跟找着了什么新的商机似的,完全不想着自己大儿子为了他都付出了什么。
也是这事儿之后,夏之海对夏老头很是寒了心。虽然没有彻底撕破脸吧,但到底后来对老头再提出的无理要求都拒绝了。
夏老头几次试探下来发现没戏,后来闹得倒也少了些。
夏天上辈子获得了足够的经验教训,这辈子虽然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尤其老头竟做出了教唆的事儿,明显惹毛了老爸,不可能再纵容他……
但为了以防万一,夏天还是在回家的车里,提了提这些可能,给老爸事先铺垫了一番,让他有所准备。
“不可能!您提的这两点我都不可能答应,趁早歇了这心思吧!”
不待方晓敏出口拒绝自家公公这不要脸的要求呢,夏之海先是很决然地开口把人顶回去了,不留一丝的可能性给对方。
“你说什么?你敢不答应?”
夏老头不可置信地道,不明白儿子怎么就这么直接的张口拒绝他——明明,他也是为了帮他的忙啊。
“我店
里已经找到合适的人手帮忙了,现在没有多余的事情需要另外找人……”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我一点儿也不信任你。一个能教唆小孩偷东西的人,谁知道真让你去了,会不会偷拿我的钱啊?搁您身上,想来也不会愿意招一个有案底的人吧!”
夏之海的话说得很绝了,直接拿今天的事儿戳老爷子的肺管子——
这不光是因着他提前得了女儿的提醒,想到了老头可能做的事儿而有所准备;更是鉴于今天的经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这样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在身边的。
“别说您还想从我这儿挣工资了……就是倒贴钱给我打工我也不要的。”
“至于说想要住我们家里的事儿,我劝您也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比较好。”
“老爷子您也别装傻了,今儿咱都把脸撕破了,您觉得我还可能让您这样的……”,说着,夏之海停顿了下,看了眼董老太太,接着道:
“还有这个指使亲孙女儿偷东西的老太太,住进我家?怕是做梦没准儿才能实现吧!”
董老太太到底是女的,没有夏老头那么厚的脸皮。
第一次从这个继子口里听到这么重的话,还是直接冲她来的,她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张口就想解释:
“之海啊,今儿这事儿是个误会,是倩倩那孩子被吓得胡说的,我跟你爸……”
“行了!”
老太太话没说完就被夏之海打断了。
他是实在没有一丝一毫跟这老太太交谈的欲望。转回视线看向夏老头,夏之海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今儿来呢,不是为了听你给我提要求的。”
“今儿我是来把话跟你说清楚的——
爸,我再这么叫您一声。您自己拍拍胸脯想想,我这个做儿子的有哪里对不起您的地方吗?而您,又是怎么对我的?”
“以前的事儿可以都不提了,但我自认我能做的、能退让的都做到了。我如今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以后我不会再被您指挥,无限度牺牲自己牺牲我的妻女了,这一点我希望您能记住,并且不要再试图提出任何不合理的要求,总之我是不会答应的。”
“至于别的——您是高级工程师,有国家给发的退休工资
,看病啥的也都有单位报销,每月能拿的钱比我和晓敏原先的工资加起来还多好几倍,更不要说您现在还有房租一直收着呢,平时也没啥花销,按道理应该是吃穿不愁的。”
“您的这些东西我从没想过动一分脑筋,我希望您也不要想着占我的便宜。您儿子不傻,你要来给我帮忙为的是什么我一清二楚,现在就明确告诉您,不、可、能!您自己管好你的那些工资津贴的就行了,别惦记别人碗里的了。”
“咱中国人讲究你养我小我养你老。我也不跟您掰扯我都是我妈养大的,跟您其实没啥关系这事儿了。老,我还是会给您养的……”
“只不过,是在您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真到了那时候咱再说。”
“以后我每年过年过来给您送一千块钱,合下来一个月也将近一百了,您有房住有退休金的情况下,我想这些也就足够了,再多就没有了。”
“您也别没事儿再想着出昏招找我打探我消息啥的了,别忘了您在公安那儿可是挂了号了的。这么大年纪了您要是不怕进去,或是宣扬的您单位都知道了您做的那些事儿,您只管继续作妖!反正我自己做生意的无所谓单位不单位的,到时候您那局里要是因为您的名声不好把您的员工身份取消了,您可别来找我,自己掂量掂量吧。”
“你就不怕你这样不孝,传出去了没人跟你打交道做生意?到时候人人喊打,你就高兴了?”
夏老头被夏之海一通话砸下来,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出口就是用孝道威胁,还想扳回一城。
“呵呵!”
夏之海讽刺的一笑,“您以为别人都不知道您的那些做派吗?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好父亲,在外面有多好的名声不成?”
“别说我妈去世后您这么快再娶的事儿别人都是怎么嚼舌头的了,就是您把我和晓敏从我妈给我准备的房子里赶出去,你就真以为自己占了理了,没人知道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信不信,只要我狠下心,别说我妈单位那些领导老人了,就是咱这儿的街道办、派出所,甚至您那单位里的头头脑脑,都得站在我这边?!”
“谁做了什么,这些年大家都看在眼
里呢,您还真当别人都跟您一样是瞎子傻子呢?那么轻易就能被哄骗了去?您真要这么想可就太、天、真、了!”
当事人往往才是最后一个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妻子最后一个知道丈夫出轨是这样,这个道理放在夏老头这里同样适用。
夏之海这些年是怎么对老爷子的,甚至被赶出来了以后,四时八节的还是会拎着东西上门看望,这些群众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周围的邻居,熟悉夏家人的亲近的领导同事,怎么可能不了解这家人的事儿啊。
华国到底是个熟人社会,同一个圈子里,互相了解的程度有时候是超出人的想象的。就夏老头这么些年的行事,你以为他在别人心里能留下什么好印象不成?
也就是国人惯来讲究不参与别人的家务事儿了,夏老头才觉得没什么人管他,没有受到外界的限制。
不然,但凡夏之海出来寻求帮助,大家肯定都是站他的。在道德舆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夏老头早就输得一败涂地不得人心了,只是他自己不自知而已。
夏之海的话算是触及到了老头从未想过的部分,董老太太坐一边儿却是心知肚明,明白继子的话其实没说错——
她比夏老头敏感,周围人对她也不会太客气,很多话她其实多少是听到过的,只是她从未太过在意罢了:
反正好处自己攥手里了就行,管别人说什么呢,又伤不到她一分一毫。
只是到了现在,她才意识到,她和老头子之前从儿女那儿的一切索取,说白了只是对方心甘情愿、因着他们老人的身份主动牺牲忍让的给予而已。
真要是对方想明白了,说不给他们了,他们也不能真的把人家怎样。横不能去明强吧。甚至就连舆论其实也不站在他们一方,真要上法庭了他们才是无理的,真真是半点儿别的办法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