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也没见他特别高兴过, 安深蓝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自己解释一下。
但她想来想去, 还是觉得言语不如行动,他似乎对她说的所有话都持有怀疑态度。
他不高兴是因为她表现出的对自己性命的不重视, 她就重视给他看就好了。
于是当塞西尔在询问女仆后走进书房的那一刻, 他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安深蓝坐在长条桌前, 手里捧着一本红色厚皮书, 塞西尔瞥了一眼,是最基础的《通用词典》, 她表情懒散随意, 手下飞快地又翻过一页,丝毫没有在看的样子。
安深蓝察觉到他的视线, 抬头展露一个无辜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又在作什么死。
塞西尔脑海里只能冒出这么一句话,却是不能说的,他索性不回答, 目光下移看了眼她手腕上环着的银色物体, 又抬头去看她。
问埃里克要的。安深蓝冲他笑了笑,将书放在腿上,手指按了下腕间, 宝石状的红色晶体随之变成绿色,她松甩了甩手,好了。
原本无形围着安深蓝的屏障撤去。
他隐约懂了她的意思你不是说我不爱惜命吗我就爱惜给你看。
陛下怎么说他沉声反问。
在埃里克心里,一个女仆肯定没有姐姐重要,但他的女人和姐姐相比,还是很值得犹豫头疼几秒的。
没说什么,我哄了他一会。安深蓝表情淡淡的,说不上失望,却也绝算不上满意。
塞西尔下意识皱眉。
没能力的人会躲避问题很正常,因为他解决不了。但埃里克,他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却还做出这种行为,只可能是不想去做。
换言之,他不想姐姐受伤,却也不愿意除去诺曼,所以选择避而不谈。
安深蓝把书从腿上移到桌上,撑着下巴问他,我是不是一个很不好的姐姐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轻,神情恹恹的。
原主在埃里克身上花费的心神太多太多,但那是用于一个未来皇帝,而不是她弟弟身上。非要说起来的话,她真未必有诺曼了解他。
但那到底是她的亲弟弟,血浓于水,就算能够理解也很难接受。塞西尔想了想自己和妹妹的相处模式,觉得两者有些相似。
塞西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不擅长安慰人,安深蓝平时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更不需要他安慰。
他沉默半天,才道:没有。
安深蓝丝毫没被安慰到,生硬地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非常不好
不是。
哦。安深蓝和他对视,一眼就看出他眼里细微的无措,大概是因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掩去眼底的笑意,声音低落,我知道了。
塞西尔:
她莫名其妙地问了他这个问题,他还什么都没说,她就一副得到答案后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本来可以什么都不说,让这个话题就此结束的,她这个样子他实在不擅长应对。但她的难过神色太过明显,明显得让他有些不适应。
她不该是这样的。
塞西尔沉吟片刻,略微组织下语言,看向安深蓝道:殿下并非是对陛下不够好,只是每个人对好的理解都有所不同。
你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给出了你所能给的最好,但在对方眼里,或许那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安深蓝放弃了研究自己裙子上的花边,抬起头看他。
她习惯在别人说话时直视对方,她坐着,他站着,彼此间的距离又很近。她身子向后靠来拉开距离,下颔微微扬起,在空中勾勒出的弧度近乎完美。
塞西尔眼神闪了下,沉声道:就像是艾莉娜。
你妹妹她最近怎么了安深蓝明知故问,不对,你说的是两年前她坚持去梵娑星系生活的事
她语气平常,却透着股从没有过的亲近劲。
塞西尔神色有些讶然,是。
打个不太合适的比方,就像是一个全国连锁公司的总裁,记得自己保镖的儿子在第三小学上二年级一样。换谁都会感到惊讶。
从塞西尔那明显软化下来的语气可以看出,她这步棋走的还不错。
这也是安深蓝会问出那个问题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埃里克的行为事实上她内心毫无波动。
在她记忆里,原主和塞西尔在这方面经历颇为相似。
同样是互相不理解,感情淡漠疏离。
难免会感同身受。
这才是主要原因。
安深蓝眨了眨眼,偏着头看他,眼里满是兴味,然后呢
可能是意识到她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么难过,相反,还因为他刚才拙劣的安慰很好的愉悦到她了,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塞西尔不再说话了,只瞥她一眼,神色淡淡的。
安深蓝眉眼弯弯,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笑意,好了,不闹了,你难得说了这么长的句子,我想多听一会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