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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大皇子施翮,皇室对外并没有公布其真正的死因。整个丧仪期间众臣见天元帝始终情绪不明,面若冰封,而由于对政治的敏锐度,朝臣也都隐约感受到这是暴雨前的宁静,是以更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果真丧仪结束后不久,宫里来了消息,四皇子青鹞因念兄弟之情,愿去帝陵陪伴大皇子叁年。
    天元帝听后心中感其他重情义,特命其随送葬队伍即刻前往帝陵。
    这下群臣心底更是一片纳罕,这大皇子一去,四皇子乃天元帝膝下唯一皇子,若后宫无所出这四皇子便是未来的天子,不留在身边悉心教导怎还被派去干这等差事。
    这旨意来得太快,还未等群臣反应四皇子便已离宫,四下皆传言,“这四皇子也不知是不是自愿的。”
    旁边的人听闻立马也小声附和,“自愿?你没听说,四皇子和他生母郭贵嫔牵扯到宫里一桩陈年秘闻,又与大皇子之死有关,只怕他母子难啊你看着吧,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完。”
    另一个人也小声嘀咕着,“那大官人你觉得这事什么时候完。”
    被称为大官人的男子,手捋了捋并不长的胡子,装作了然于胸的样子道,“这事什么时候完,得看光华公主。”
    而光华公主,此时已在离宫休息了数月,公主早已不耐烦嚷了几次说想要回宫,而陪伴公主的一众宫人却庆幸数月前离了皇宫,躲避了一场生死劫。
    “我听宫里的小翠说,宫里死了好些个人,尸体都是一车一车的拉出去的。”月见伺奉完公主入睡,刚关上门便听见两个小丫头再小声嘀咕。
    月见连忙关上了门,“你们两个还想不想活了,这等话都敢在这里说,小心让公主听见。”
    刚刚那个说话的小丫头立马噤声,而旁边的小丫头则忍不住说,“月见姐姐,你也知道的吧,宫里真的死了很多人。我们也很怕。”
    月见把她拉到一边,悄声说,“你们好生伺候公主,总不会又事。要是再这样嚼舌根,谁都保不住你们。”
    说着两个小丫头吐了吐舌头,匆匆走了。月见回头望了望这雕梁画柱的门,双双紧闭没有一丝光能溜进去,公主若总是在这关紧的门中,总归是不好的。她叹了叹口气,心中的担忧添了许多。
    好在这样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腊月间梅花瓣随着雪花飘落,宫里传来旨意,天元帝与景后来离宫赏雪,顺便接他们心爱的小女儿回宫度过新年。听闻帝后二人驾临时,光华果然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颜。
    谢匡奕高头大马护送在旁,老远就看见小公主提着厚厚的衣摆朝车架处奔来,风一吹就把她的风帽吹来,小脸红红猛地就扑在刚刚下车的天元帝身上,无比依恋地抱怨道,“父皇母后你们终于来接儿臣了,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不要我了。”
    景后随后也从凤撵上下来,见天元帝抱起她来,光华一副委屈的模样也是心疼,但见众人在旁,也低声道,“光华不要忘了礼数。”
    光华这才老老实实地对帝后二人行李,谢匡奕见她别扭样子也忍不住笑。
    舟车劳顿他先是护送帝后进正殿休息,整理完人马听闻宫内的随从道公主在殿后梅园里踩雪玩,便也趁着天色尚早来寻寻光华。
    还没走进梅园,老远就看见她身披红色大氅,一片雪色中格外瞩目,正够着那株开得最好的梅花,身旁宫人见状道,“公主您若喜欢这株梅花,奴婢这就去搬凳子来。”
    小丫头朝着廊内跑去,光华依然垫着脚伸手去够。少年的顽劣心态一起,他便径直走过去,个子高一伸手便够住了她看中的那株梅花,嘴角挂起莫名的微笑,“怎么样光华想要这株梅花啊?”
    光华见谢匡奕过来,就伸手要得更勤,“表哥快来帮我折一下,这株开得好,我准备采来放入母后的殿中。”
    谢匡奕平常就喜欢逗弄她,故意将梅枝举得更高,“想要啊,先跟表哥问好。”
    光华瘪着嘴给他福了福,“光华见过表哥。”说完便眼巴巴地瞅着谢匡奕。
    谢匡奕故意手一松,梅枝弹了弹带出了簌簌的雪花,落了光华一头,他见她模样滑稽便大笑道,“这梅花开在这里好好的,你偏偏要给它摘了,受这点小的惩罚也不为过吧。”
    光华被他戏弄也气不过,大喊着,“表哥又欺负人!”说罢也顾不得什么手里抓起一把雪便也朝他扔过去,兄妹二人便就在这园子里打起了雪仗,光华小小一个人像个团子当然比不得谢匡奕矫健,连摔了几跤也不恼,仍追在他身后试图给他一击,最后力竭躺在雪地里,谢匡奕回过头看着她也正哈哈大笑,那是她很久很久没有过的真正的笑容,笑到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融化了的雪水。
    谢匡奕仔细盯着她的脸庞,他也难得耐心,将她扶起顺了顺她的后背,叮嘱她,“好了闹也闹够了,再不回去该着凉了。”
    说完那边两个年长的宫人也扶着公主前去更衣,景后听闻令藜芦前去瞧瞧外面眼瞅着又要下雪可别着凉了,说完又不放心本已经躺下又披衣起身,总要亲眼悄悄才放心。
    待母后进入公主寝宫,见公主在众人的簇拥下呆坐在浴池中,心中也是一片怅然,屏退了众人只留了月见和藜芦二人照看,亲自给光华沐浴,光华也扑棱下水,“怎劳母后亲自动手呢?”
    景后的脸庞在净室内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柔和无比,她说,“我是你母后,也是你娘亲啊。娘亲给你洗澡不好吗?”
    藜芦和月见二人在身后给她搭把手,用锦帕将她裹紧。天渐渐黑了,殿外有宫人来报天元帝来了,晚饭摆在公主的寝店,景后听闻将剩下的工作交给二位贴身宫女,从净室娓娓走出。
    天元帝站在窗边,两只手指转着左手大拇指上的金嵌珠双龙戏珠戒指,旁边跪着一个面生的内监,周身陷进黑暗中看得不真实,声音很低,“贵嫔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天元帝声音低沉,“事情要办得干净,不要拖过新年了。”
    内监低声说了句什么,也听不清楚,见景后过来便让他跪安。景后走近,天元帝过来握住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冷。”
    景后淡淡道,“刚给昭儿沐浴了,手沾了水。”
    天元帝眼神一滞,将她手牢牢握紧,窗外已经落了雪,屋内火炉上冒着热气炖着晚饭,屋内屋外一片静谧。光华已穿戴洗漱完毕走出来,天元帝伸手也将她搂入怀里,背景远远看去竟真的像普通人家,一家叁口,其乐融融。
    就像他多年内的愿望一般,宫里宫外都被他清理干净,天元帝低声在景后耳旁说,“这么多年,我终于能给你,给昭儿一个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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