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笑绣完最后一针丝线,用剪刀绞断了线头,把那红色的锦被托起来仔细端详。
丫鬟旻儿在一旁也帮着收拾线头。
“呀,姑娘,终于绣完了,这下可以好好歇歇了。”
“是啊,”谈笑笑活动活动酸软的手腕,站起来把所有的绣品折好,面露喜色道:“总算完工了,回头谁再叫我弄这些,我可再不答应了。太累了。”
“女儿家出嫁就一次,哪儿还会让您弄第二次呢。”
谈笑笑点点头,“也是,把这些拿去给娘交差。然后去苏姐姐家串门子,关在家好一阵子,都好久没同大家一起说话了。”
“倒不知最近多了什么时新玩意儿了。”
旻儿贴心地替她准备好了出门的物什,谈笑笑还专门带了些绢花,以便赏玩讨教。
王府内众姐妹早盼她来了。
纷纷打趣道,“咱们的准新娘子来了。”
“瞧瞧,这快出嫁的女儿家果然与众不同,多了几分娇俏。”
“可不是么,连那桃花也自自愧不如了。”
谈笑笑被她们说得面若丹霞,嬉笑着同她们打闹在一起。
众人寒暄过后,谈笑笑又拿出准备好的绢花送与诸姐妹,邀请她们出嫁的时候来添花。
谈笑笑看着手中多了一支没送出去的绢花,环顾了下四周。
“怎么了?”苏羽秋问道。
谈笑笑疑惑地道:“怎的不见王姐姐,平日咱们姐妹相聚,她可次次不落,今日为何没来。”
“她啊,”苏羽秋惋惜地道,“莫说你了,我们也有一阵子没见了。”
“发生了什么事?”
“你竟不知道?她爹牵入一桩贪墨案中,遭了黜落,她娘和她要河州祖宅去,怕是再见也难了。”
谈笑笑惊呼,“贪墨案?!怎会?”
“说是那秋收上来运往前线的棉花被动了手脚,大半都是往年霉蛀的烂棉花,本来也没什么事,谁知上头临时派人来检查,这才露出了端倪。”
“要我说,她爹这也是咎由自取,前线物资这也是能克扣的么,只是遭黜已经是捡了命了,还好家底厚实变卖家产给补上了。
“不过只怕从此没落了。”
说到此处,众人心中一片唏嘘。
“可怜那王怡染快意的性子,娘俩回了祖宅,不定得被欺轧成什么样子呢。”
谈笑笑又问,“我都没听说,天天关在家里门也没出一个,不然铁定也去送送她。”
苏羽秋道:“我倒是去送了,怡染哭着跟我说她也没想要一夕直接变成这个样子。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她爹会贪墨。”
“可是那红纸白案的,可谓是铁证了如何变得了。”
“我听我爹说,是有义士从那王家取得账册,秘密献于首府,恳请详查,这才请动上官,开仓查验。”
“不然,怕是还满天过海呢。”
“你那准夫家的公公,不就是负责这次贪墨案的主审人之一吗,你没听俞封说起这案子?”
谈笑笑摇摇头,“我与他见面也难,亲事将近,男女双方是不允许见面的。”
“哎哟,好了好了,咱们也不讨论这些了,你啊,还是乖乖等着当你的新娘子吧。”
苏羽秋拉着她的手,把娟花在她头上比划。
“回头,我们姐妹都去给你添妆,一人一朵绢花插在你的头上。”
谈笑笑哈哈哈地笑出声来,“那我的头不就成了花盆了吗。”
“正好往那盖头下一盖,吓那姑爷一跳。”
“哈哈哈哈。”
谈笑笑听她们打趣,倒也不恼,只是心中仍一片阴霾。
一直到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她都还在暗暗思量这件事。
“姑娘,姑娘。”
旻儿在帘外唤她,“到了。”
谈笑笑陷入沉思中,完全没听到旻儿的声音。
旻儿又掀开帘子摇了摇她。
“别吵……别吵,让我想想。”谈笑笑喃喃道。
旻儿见她定然是有事思虑,便不再打扰她,耐心地在原地等着。
一炷香之后,谈笑笑从马车上下来,松开丫鬟的搀扶,郑重地道,“去书房,见爹和哥哥。”
书房内。
“什么?!你要退亲?”
“这好端端的。”她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笑笑,怎么了,是不是俞封那小子欺负你了,哥替你收拾他。”谈栎蹭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笑笑,是不是爹听错了?”
谈老爷又问了一便。
“没有,爹,哥哥,你们没听错,跟俞家解除婚事吧,我们不能成亲。”谈笑笑面对他们的质疑,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