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她问。
施柠瞥了眼来电，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咖啡厅。
并没有见到人。
“家里的人。”施柠回答，然后接通电话。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她接通电话后并没有马上出声。
对方也没有说话，各自这样安静了两叁秒。
最终施柠挨不过陈子欣坐在自己对面，先打破宁静，说了声：“喂？”
“过来。”
只有两个字，一如既往的简练，语气却是不容拒绝，听来实在让人讨厌。
什么意思，召之即来？
“什么？”施柠道，假装听不懂。
那边好像笑了笑，很轻微，但是话语间能听出细微的调笑声。
“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所以他一定也看到了她。施柠转头往街道对面看去，视线转了转，果然看到举着手机的施秦，半透明的窗把人遮得模模糊糊，而对方坚定的眸子却格外明亮。
“知道了。”她说。
挂掉电话前，那边又说了句：“你吃的芒果布丁给我也打包一份。”
陈子欣一直注意着施柠，见她往窗外看便也跟着看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怎么了？”她问。
施柠摇摇头说没事，目光定定落在面前被自己吃了大半的芒果布丁上。
他怎么知道自己点的芒果布丁？
施柠借口有事，和陈子欣在甜品店分道扬镳，她自己打包了一份布丁往街对面去。
这个咖啡店很有格调但面积不大，施秦坐在店面里侧靠墙的位置，施柠进门扫了一眼便看到了。
她径直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手里的袋子搁在桌上。
施秦拌好一杯咖啡，缓缓推到她面前，又看了眼桌上的袋子，道：“我的？”
“嗯。”施柠点头。咖啡的香气沁入鼻孔，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很香。
施秦拆开包装，舀了一小口，预想中的味道却没有。
施柠正好看到，解释了一句：“酸奶布丁，挺好吃的。”
“不是芒果。”他说。
“你不是不能吃芒果吗？”施柠说，“没必要一定是芒果的，这款也很好吃的。”
她是从阿姨口中得知的，上次说到芒果的事后，她才知道施秦芒果过敏。可是他本人又十分喜欢吃，据说小时候总是忙着上吐下泻的危险也要吃上一回，没少被大伯父训，也因为这样，施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再出现芒果这类水果。
施柠想着，现在这般自律禁欲的人，小时候也那么不理智的吗？
今天也难得不理智。
只是过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避则避，施柠才自作主张地换了口味。
好在施秦并没有计较，“嗯”了一声就继续默默舀着布丁小口小口地吃。
他不说话，施柠也不开口，安安静静地喝咖啡。咖啡加了奶，醇厚的咖啡香里还有奶香，很好喝，也很解腻。
安静的时间容易让人觉得太漫长，施柠无所事事，干脆看着施秦吃东西。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明目张胆，他抬起头对了她一眼。
施柠并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煞有介事地问了句：“味道怎么样？”
“不错。”施秦放下手中的小勺子，目光往她面前的杯子望了眼，也问，“味道怎么样？”
施柠答：“很香。”
“嗯。”
对话很枯燥而没有营养，施柠的思绪不由得发散，快高考了，他一点都不忙吗，先是陪女人喝咖啡聊天，又是和她耗。
想起他和那个女人说笑的画面，施柠不知为何有些心堵。
“这就是柠柠啊。”
一道陌生的声音从旁响起，施柠抬眼看到迎面朝自己这边走来的女人。
是刚刚和施秦说话的女人。
施柠很惊讶，看看冲她笑的女人，搞不清楚状况，又看看施秦。
“小姑。”他解释道。
……小姑？
施柠不确定地看向女人。
施菲菲靠着施柠坐下来：“是呀，姑姑前段时间不在这边，所以没能去看你，刚好今天你在，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了，喏，姑姑的见面礼。”
话刚说完，一个盒子就塞进施柠手中。
“我……”
“拿着拿着。”
施柠下意识地看了眼施秦。
“啧，你看他干嘛，这是我给你的，叫你收下就收下。”施菲菲干脆自己动手，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手链，把施柠的手抓过来，把手链带她手上。
“诶，真好看！”施菲菲满意地端详着施柠的手腕。
没错，是端详。
这孩子完美地继承了二哥的优秀和嫂子的端庄，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
施柠便随了去，道一声：“谢谢小姑。”
“喜欢就行。”
施菲菲看样子很赶时间，和施柠他们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人走后施柠把手链摘下来，重新放回盒子里。
她不喜欢身上戴太多东西，这些到最后总是珍藏的时候比戴着的时候多。
施秦静静看着她。
“明白了？”他问。
“嗯？”什么意思？
施秦说：“我说，小姑的事。”
施柠可能有点心虚，心脏咚咚咚响起来，掩饰一般垂下眼抿咖啡：“小姑就是小姑，明白什么？”
施秦突然起身，然后弯腰，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朝她那边靠近，两张脸缩小距离。
为什么又突然靠那么近？
施柠好像丧失了反应能力，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越靠越近，却没有第一时间往后退。
“所以你不必吃醋。”他说，“对待长辈要友好。”
哗，施柠的脑袋一片空白，这句话好像突破了她的理解能力。
这样的施秦，讲这样的话？
然而还有更加让人不好意思的——
“杯子都空了。”
施柠瞬间回神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杯子。
空的。
她飞速放下杯子，别开他站起来。
“该回去了。”她说。
施秦直起身：“嗯，该回去了。”